图|郭沫若、于立群全家福
从此,除非有非常要紧的事件,所有来探访的人都会被医生劝回去。
当时正在筹备中国文联扩大会议,全国各地的文艺工作者来到北京,都想看一看郭老。打电话的、写信的、托人带口信的让医院应接不暇,但大家为了郭老能够好好休息,都听从了医生的建议。
郭沫若听闻这么多朋友都在关心他,他很感动也很高兴,他总是笑着说:“大家都很忙,不用来看我了,告诉大家我不要紧,请他们不必为我担心。”
文联扩大会议的开幕式上,大家听了郭沫若的书面发言,很多人都留下了眼泪。
好多文艺界的朋友们,郭沫若已经十几年没有与他们相见了,他是多么想见一见老朋友们啊。
他在病床上,似乎在自言自语着:“这一次恐怕是见不成了,我想总是‘后会有期’吧。”
1978年6月初,郭沫若的病情有所缓解,每天早饭后,身边的工作人员会给他介绍早上中央广播电台新闻广播的内容。那时候正是越南政府驱赶华侨最猖狂的时候,郭沫若听后愤怒地说:“真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啊!”
6月3日一早,周扬和苏灵扬同志来到医院看望郭沫若。
周扬称赞郭沫若是新时代的“歌德”,是国宝。虚弱的郭沫若对他笑了笑,心情复杂。
他的晚年与歌德相比更加复杂,家事、国事全部纠结在一起,让这对疾病缠身的夫妇处于种种矛盾之中。
早在1945年之时,郭沫若就曾经与一名青年好友谈起过,他说自己最崇拜的人是*,不仅仅因为*是中国共产党的主席,更因为他的才华和人格力量。
图|郭沫若和他主编的《救亡日报》
*也非常尊重郭沫若。
当年前往重庆谈判之时,*在他的住所桂园接待各界人士。在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拿出自己的老怀表看了看时间,郭沫若注意到*的这块怀表已经很旧了,现在又是和国民党谈判的关键时刻,最近会出席很多社会活动。于是郭沫若立刻将自己的瑞士名表摘下来赠送给*。
*对郭沫若的这一赠品非常珍视,他曾经多次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起这块表的来历,嘱咐他们这块表千万不能丢,不要叫别人给拿走了。
后来这块表修了好几次,表带实在不好用了,也换上了新的,但*一直都带在身上,哪怕是人生最后重病在床。现在这块表还保存在*纪念堂的展柜之中。
郭沫若的才气和成果,*向来爱护,但也在对他的作品循循善诱。
比如,郭沫若在看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写了七律诗,其中一句“千刀万剐唐僧肉”,*和诗开导他“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这样的郭沫若,却被某些有心人说成是“投机分子”、“文丑”,将他与*的深刻友谊解读成“顶礼膜拜”,甚至扬言要对郭沫若进行“道德拷问”。
试问当年在共产党陷入困境,*尚且没有多少权势的时候,是谁认定了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是谁站在了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这边?
图|*和郭沫若亲切交谈
如果郭沫若真的是趋炎附势的投机分子,那么,中国革命前途渺茫,中国共产党举步维艰之时,他完全可以投靠蒋介石或者地方军阀。
如今,面对“新时代歌德”这样的夸赞,郭沫若只能无奈地笑着。他说:“有人说我是中国的歌德,这实际上是在骂我,在打我的耳光。而我还要谦虚地说:我哪比得上歌德。”
这是郭沫若一生之中最后一次谈话,距离他离开人世只有9天。
郭沫若人生的最后四年,吃药和治疗都没有停止过,他一直遵从医生的意见,积极配合着。
但有一段时间,打静脉针总是打不进血管,护士一次又一次尝试,急得满头大汗。郭沫若忍着疼痛,安慰护士们不要着急,慢慢来,有的时候他还会和大家开开玩笑,以缓解紧张的气氛。
郭沫若去世前四、五天,他突然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他不想治疗了,太累了,想要休息几天。
几位医生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告诉他无论是治疗还是药物都不能停下来。
图|郭沫若和于立群
郭沫若难得显现出急躁不安,他坚持要休息几天,来了脾气。医生们几次劝说他都不同意,只得暂时离开病房,让他先想一想。
郭沫若的秘书王延芳在医生们走了之后静静地陪在他身边,见郭老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才小声劝说郭老继续治疗,并且耐心向他说明为什么不能停止。
郭老安静地听着,突然紧紧握住王延芳的手:“我们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我听你的,好吧,治疗吧!”
王延芳听了郭沫若这句话,忍不住流下眼泪,为了不让郭老看见,只得将脸转到一侧。
郭沫若最担心的还是相濡以沫40载的妻子,他太清楚于立群的坚强和脆弱了。
解放后,于立群的身体曾一度非常糟糕,患上了严重的神经官能症,不得不和郭沫若及孩子们分开,住进了外地的医院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