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广峰
我年近花甲,几十年的光阴,一直没离开过学校,先是做学生,后来做教师。留存在记忆深处最芬芳、最美丽、最温暖的,是我的同学和学生。
儿时玩伴小林
小林是我小学同学,大名刘德文。我俩虽不同村,但亲密无间,形影不离。从他身上我第一次体验到友情的甜蜜。小林高大粗壮,言语不多,而我瘦小单薄,说话稠密。可能是形象互补,彼此吸引,我俩关系一直很铁。
上学时你到我家我到你家地约定同行,课间结伴上茅房,只要对方相约,不想解手也同去。
我们两家都有菜地,院子里都有果树,夏秋两季,我俩经常互相走访,分享自家的瓜果:黄瓜、甜瓜、老海瓜、腌瓜、菜瓜、凉姜、杏、李子、桃、海棠、核桃等。彼时的农村,这些瓜果很平常,一个人在家一般不稀得吃,可两个人一块吃,味道格外香甜,而且有意思。
至今忘不了在小林家菜园里分吃一个老海瓜的味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水果摊转悠,可惜再也没见过老海瓜。
他家大人和我家大人都很支持小孩子交往,所以我们经常放学后到对方家里吃饭。小林娘烙的油馍很香很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种近乎奢侈的招待,很让我感动。
因为我俩小孩的关系,两家处得也很好。他庄唱大戏、我庄放电影时,家长让我们去请对方全家来做客,设好酒席,再请人做陪,吃好喝好,再一块去看戏看电影,一大队人马,很拉风。
小林小学毕业后,就不再继续上学了。他大伯在淮南煤矿,他个子又高,很早就到矿上上班了。
几十年没见过小林了,很想知道他的消息。
为我抱不平的女同学林萍
林萍是我初中同学。
因为跟新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捣蛋,我初二年级开始,一直被班主任打击。经常在班里被老师骂,他或直呼其名地训斥,或指桑骂槐地数落,或视若无睹地“晾”着我。在班主任口中,我的身份很多:“土痞子”“能屌台”“渣滓”“伪君子”“变色龙”“贼眉鼠眼”“某个人”“那个货”等等。老人家像着了魔一般,不能看见我,只要跟我一对眼,不出3分钟,哪怕上课内容离我十万八千里,他也会五拐六抹地扯到我身上,然后,开启羞辱谩骂模式。
我被整得很狼狈,在班内被孤立,逐渐成了谁也懒得搭理的、班主任口中的“狗都不吃的孩子”。心情很晦暗,精神很压抑,心理很抑郁,整个人昏昏噩噩,如行尸走肉,几近崩溃。
初三上学期的一次语文课后,后面有人用书碰了我一下,我回头,是女同学林萍。
她低下头,趴在课桌上,示意我侧过身去。
我吃惊地俯身倾耳,看向她。
林萍声音很小但十分清晰地对我说:“蒿广峰你自己坚强些,别在意X老师的话。瞧他那个样子!”
这是好长时间以来,第一个跟我说话的同学,而且是女同学。
没想到林萍非但没有跟班主任意见一致地批评我,反而对我说出鄙弃班主任的话来。
我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望向窗外,教室外,同学们正在庄稼地头追逐嬉戏。我又回头看着林萍,突然想哭……
陪我熬过高考的班长宫彪
我高中三年,患有胃神经官能症,经常恶心、干哕,吃不下饭。遇到精神紧张、情绪低落的时候,尤其严重。
1988年高考那几天,我胃病又犯了。干哕得厉害,啥也不想吃,啥也吃不下,浑身没劲,精神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