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7日中午抵达大同的,下午在一位好友的陪同下游玩了华严寺,在享受这份宁静的同时,顺便议定了明日爬恒山。
恒山在距离大同市区60多公里的浑源县城城南,为了第二天有足够的时间饱览山色,我们于夜幕还没有完全拉下来的时候驱车进入了县城,早早休息,以备明日登山之战。
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我们来到恒山脚下,选择从更为艰险的后山山背登山。一般旅客到此,若没有当地人做向导,大多都是选择修了台阶缆索的前山而上。我可以不循规矩,另辟蹊径而上,实在是托友人的福。
过了后山山门——和之门,便算是开始进入了山的怀抱,循着旧时一些当地健身的人们踩踏出的路,我们喘着粗气边走边行,每至一处高地,总觉得山高至此,但沿着路继续向前,发觉总也不是尽头,真是不入山,不知山之高;入了山,又不知山之重。总也是叠嶂拔峙,看似尽头无尽头,让爬山的我们在心底不知多少次树起敬意。我们如此,那些健身的人们可就大不同了,走一段,喊一段,仿佛与山融在了一起,人的呼喊,也就是山的呼喊。就这样在行进中敬意渐浓,在敬意渐浓中行进,终于到了一处可以歇歇脚的地方——文殊塔。此塔若非建在下半山腰,处在了一定高度,可真算不得一处妙境,塔高仅有两米,塔的奠基处也颇多塌陷。在此处稍作逗留,补充了一些体力,便继续前进。经过一座道观,名曰白龙王堂,此处的建造者真是费尽了心思,四周环树,中间一块平地,便建了一座观,在往外各行二十步,平地不复存在,俨然已是深渊。按高度算来,几乎可达到半山高,空气清晰充沛,似与北岳大帝夜间畅谈,又与人间俗世纠葛。倒一下成了俯仰观天地的窗口。过了白龙王堂,走后背的妙处就一下显现了出来,再无石阶,纯粹的碎石泥土路,感觉稍不留神便真的坠入了这万丈深渊,这也是登山的趣味所在。小心、小心、再小心,忘记了疲倦,一股脑的爬着,寻找下一个休息场所。看着标牌指引,来到了南天门,乍看名字,难免不联系到各种神仙剧里的南天门,“难道过了此处,便也可以得道成仙。”心里想着,脚步就不由得快了。不过此处着实是没有门,也没有站岗的天兵天将。只有一座镶嵌在石壁里的宫殿,引旁边石碑碑文所著:昌容仙子商汤之女厌倦宫廷超离尘世隐入恒山潜心修道……,虽说难免有后人杜撰之嫌,但是对于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我很愿意相信。试想一番,昌容仙子一人修道于此,运用神力开巨石为缝,以其远可观树木郁郁葱葱,近可于巨石缝隙审视人生得失,何愁大道不成。别了南天门,沿着神道,开始向山顶冲刺。有碑石记,称恒山主峰曰天峰岭,海拔2016.1米。登上天峰岭,望四周诸山,瞬间觉得刚才还一再以为的峰顶矮了许多,低了许多。据友人介绍,山底流水,夺口而泻。碍于此处山高,向下望去,奇景不见,流水仿若小溪一股。
登山,自然皆是为了到达峰顶,此时,峰顶已经踩在脚下,不免一时豪情万丈。那些关于山的诗句,那些关于山的咏唱,最后化作一句:山虽高,犹可及足矣,断不敢说征服了山,登上山顶也无非是山的包容,古来登山者何其多,从来都是山仍在,人已亡。但凡一个稍微有些涵养的人,就该知道各中道理。不多作评论,继续饱览山色。
恒山是为北岳,讲究道学。上山已从山北阴极而上,下山理应从山南阳极而下。从天峰岭沿着石阶往下,比之上山着实轻松了许多,景观也多了许多。一路的桃花列道,清风引路,转眼间,已行3000余步,来到了位于天峰岭与翠屏峰之间的金龙峡,是一处天险,相传宋代杨业父子曾在这里以险据守,抵抗外族入侵。不知是杨老令公依仗了天险而成名,还是金龙岭因为这个典故更加传神。
当然了,来到恒山,一定得说说恒山的诸庙,皆是苍松之间,或隐或露,而其中又以北岳大帝庙最为气势宏大,庙宇依千仞石壁而立,包容山间万物。大殿建造讲究,供奉的北岳大帝及诸路神仙栩栩如生。殿外老树相候,细看才知树木也必是精灵无疑,生长于大殿之下另一座稍矮的山峰,说是矮,其实树木直直得长了上来也有七八米高。
看一处风景,读一则典故,风景增色不少,人文领略也不少,不过说起人文,恒山的人文绝不仅仅是神之又神的各类神话,还有那历史一次次变迁带来的印迹。单单改封一事,便经历了六次争论历时167年,直到顺治年间,蒙圣上御裁从河北“恒山”改祭祀于山西浑源“恒山”,也便成就了今日北岳恒山的赫赫威名,也成就了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多少帝王将相曾在此山登高一呼,浴血奋战。关隘、城堡、烽火台等古战场的遗迹顺着这座千百年屹立的山峰向后人昭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