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泪下的父亲悼词,悼父亲祭文原文

首页 > 教育 > 作者:YD1662024-04-24 19:24:27

来源:烟台日报-大小新闻

大小新闻讯(YMG全媒体记者 黄钰峰 通讯员 李七修 报道)父亲曾是市纪委*,入院1个月了。

我大学毕业后考入了市纪律检查委员会。是父亲原单位,也算是子承父业。父亲从纪委*岗位退下来那年,我正好去纪委上班。

父亲入院后,叮咛我千万不要让单位的人知道。纪委的工作忙,每个科室一人管着一堆工作,我总请假陪床也不是长远之计,只能向领导说了实情。

现任纪委的张*,把我劈头盖脸地批了一通,你以为老*的身体只是你这个当儿子个人的吗?告诉你吧,老*是我们纪委战线的一面旗帜,社会上知道了老*住院没人管,大家会怎样看纪委?

张*是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父亲退休时,被组织任命为纪委*,进入了市委常委领导岗位。

张*亲自看了办公室排的陪护父亲的值班表,有空就去医院看望父亲,有时父亲睡着了,他就站在床前默默地站一会儿再离开。

父亲患的是阿尔兹海默病,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症。父亲近期的病情变化让我担忧,头脑清醒的时候,总讲他在纪委主政期间,抓党风廉政工作多么难,挽救帮助了多少干部,处理了多少干部……

对于父亲过度的兴奋,我怕是回光返照。大夫也说,老*检查的各项指标显示病情不容乐观,回去跟你母亲实话实说吧,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回到家里,我将大夫的话告诉了母亲。

母亲说,回头找到你舅舅,告诉他你爸住院了,别的什么也不要说,让他看着办吧!说完,母亲坐在那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舅舅是母亲唯一的弟弟,叫王仁虎。姥姥去世早,母亲承担了妈这个角色,舅舅对这个姐姐也是疼爱有加。

舅舅和父亲的隔阂是那一年职称评审产生的。舅舅在体校准备申报二级教练,相当于副高。按副高职称申报资质规定,申报人学历必须是本科的,舅舅是专科学历,不符合条件,体校推荐这一关都没通过。

那时父亲是人事局副局长,分管全市职称评审工作。人事局具体负责职称申报工作的高科长,儿子在体校跟舅舅学跆拳道,从儿子那里知道了舅舅职称申报被卡住的事,也知道舅舅和父亲的关系。

高科长找到舅舅说,王老师你申报吧,局里审核这一关我负责。

舅舅为难地说,学校这一关就通不过,报不上去。高科长教舅舅,你就填本科学历,然后写个证明,说明家中被盗毕业证书遗失,让管辖派出所盖个章证明家里被盗证书遗失,材料弄好后直接送给我。

高科长见舅舅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又说了一句,体校的职称评审都归我管,回头我给校长打个电话。

那时没有网络,无法上网查询有关资料,所以舅舅的申报职称材料,一路绿灯送到了人事局进入评审程序。高科长告诉舅舅,准备请客吧。

舅舅和父亲有这层亲戚关系,父亲在评审材料时格外仔细,父亲在舅舅申报表学历这一栏用铅笔打了个问号。因为在父亲的印象中,舅舅没有上过本科学校。

父亲把高科长叫到了办公室,据我所知,体校的王仁虎好像没上过什么本科?高科长解释道,像王老师这种情况,只要单位和派出所有公函证明,可以申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父亲说,我们应该派人或发公函到学校调查一下,让母校写证明材料也行。

高科长刚出父亲的办公室,父亲就给舅舅打电话,仁虎,你的本科学历在哪学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舅舅在电话那头半天说不上话来,最后气哼哼地说,你说了算看着办吧!

舅舅的职称直到退休还是个中级,这个心结在他心里一直解不开。舅舅嘴笨心里有数是个倔脾气,和我们家的关系明显地疏远了,尤其是姥爷去世后,逢年过节连门都不登了,只给母亲打个电话唠几句家常话,在电话里让母亲转达一下对父亲的问候。

退了休的舅舅比上班时候都忙,每天的课程排得满满的。我到健身中心找到了舅舅,舅舅比以前明显瘦了却一点不显老,红光满面。舅舅见了我很高兴亲切地摸着我的头说,外甥狗,外甥狗。当了个小科长就把老舅忘了。

我拍拍胸,我可把老舅装在心里。舅舅笑了笑,我可不想活在你的心中,你找老舅有什么事?

我把父亲入院和现在的病情如实跟老舅讲了。舅舅听完后,满脸的不高兴,老姐真拿我当外人了,现在才告诉我。停了一会儿老舅又说,你回去吧,转告我老姐别太上火,人的命,天注定,早晚都得有这一天。

张*又来看父亲了, 父亲拉着他的手说,你们那么忙就别往这里跑浪费时间,大夫照顾得很周到!

张*说,看望你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等你身体痊愈了,我把咱市反腐工作详细地向你汇报一次,特别有几个你熟悉的干部,有的已经结案了,有的已移交司法机关了。

父亲向张*伸出了大拇指,你干得比我好。纪委这堆工作责任太重大了,现在大气候已经形成了。不像我*那个时期,要处理一个违纪干部,打招呼的,写条子和说情的,得罪了不少人,市直机关年终考评的时候,纪委事总排在后面。我对纪委的同志说,人正不怕影子斜,总有一天组织和群众会认可我们……

父亲拉着张*的手不松开,转过头对我说,你去打壶水我要刮刮脸。我明白了,父亲是要把我支走,他有话要单独跟张*说。

10分钟后,张*走出来对我说,小李子,老领导的眼神有些游离了,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刚才老领导向我提了个要求,要我回去马上写一份组织对他一生的评价,他要在闭眼前看到这个评价。

我脱口而出:评价?不就是追悼会上的悼词吗!

张*,别说得那么难听,是一个意思,两种说法。哪有人还在,生平鉴定写好了还要给本人看的?这是我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的新问题,我考虑考虑。

我跟母亲商量,夜里不让她来陪护,准备在医院雇个护工,母亲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人啦,这样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母亲问,见到你舅舅啦?

我说,见到了,把你的话也捎到了,他挺忙的周六周日都不休息。

母亲自言自语道,你舅舅不来也好,省得和你爸两人见面尴尬没话说。

话音刚落,舅舅和高副局长出现在门口。高副局长就是人事局那位高科长,现在也退休了。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现在跟舅舅学太极拳。

父亲见了舅舅和高副局长,对两人态度截然不同,对高副局长视为陌生人,对舅舅反而格外热情:老弟退休了比上班还忙,人还得有一技之长,自家人用不着客气,别再往这里跑了。

高副局长站在那里有些被冷落,他走到父亲面前,老领导,我也是刚听说你身体欠佳。不过看你的气色挺好的,不会有问题的,好人一生平安。我现在也退休在家闲着,要不我来给你服务服务。

父亲用眼斜了他一下,小高的两大特长还是没有丢掉,一是会说,一般的话从小高的嘴里说出来入耳动听。二是不说实话,我现在都是土埋半截了轮天数的人啦,气色能好看吗?

高副局长站在那里很尴尬。母亲责怪道,就不能说些过年的话。谢谢你了,牛奶和鲜花我留下,果篮你们捎回去给孩子们。

高副局长握着父亲的手,老领导多保重,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父亲两眼望着天花板那,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舅舅拽了把高副局长,咱们走吧,让病号好好休息休息。高副局长悻悻而去。

母亲责怪父亲,人家专程来看你,你弄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太有失水准了。

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头发长见识短,你看人只是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小高这个人我算是看走眼了,我这一辈子……

母亲不服气,我看高局长这个人挺好。尤其你退下来后逢年过节都来看你,你还要人家怎么做才好,你现在就是一个退休的老百姓。

我也猜不透父亲和高副局长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让父亲始终不肯原谅。

父亲吃过早饭问我,小张没把材料送来吗?

我说,没有。纪委工作那么忙,怎么着也要等几天吧!

父亲不高兴了,我告诉小张已经有一个礼拜了,这么点小事拖到现在。

父亲真的是糊涂了,找张*要材料是昨天的事,他硬说是一个礼拜。有一点我必须坚持,绝对不能给张*打这个电话。纪委工作那么忙,为这点小事再打扰人家不合适。关键是这件事张*说了不算。像父亲这样担任过市委常委的干部,盖棺定论的评价是要在常委会上讨论通过的……

无奈之下,我在电脑里敲出“组织上”对父亲的评价:

李金成同志自参加工作以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充分发挥了一个共产党的模范和先锋作用。特别是走上纪委领导岗位后,对党忠诚,敢于担当……

我打着文稿心里酸酸的,好像父亲真的离开了自己。

晚上8点多,我给父亲吃下药洗完脸,正准备关灯的时候,父亲又问,我要的材料你拿回来没有?我从包里拿出材料,将材料放在父亲的枕头边。

父亲看了我一眼说,你把镜子和笔拿过来,我看看组织上怎样评价我这一生。

也许这几天太疲劳了,我躺在护床上竟然睡了过去。

夜里12点,我醒过来发现父亲已经走了,左手拿着材料,右手拿着笔。眉头深锁着,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市里给父亲开了个隆重的追思会,市委*亲自主持,张*代表市委宣读了对父亲一生的评价……可惜,父亲没有听到组织上对他的评价。

父亲去世一个星期后,母亲执意要请一次客,答谢那些父亲住院期间跑前忙后的人。母亲做事的原则我知道,一辈子不欠别人的人情。她亲自拟定名单,特别强调高副局长那里不要打电话,一定让我代表她亲自登门邀请。

我和高副局长在他家门口的咖啡馆见了面。坐下后,我说明了母亲的意思,高副局长一点没推辞就答应了说,阿姨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做的。

高副局长几句话说得实在诚恳,让人觉得他是老实厚道的人,不知为什么父亲看不惯他。

我对他说,我父亲就是这么个倔脾气,特别是住院阶段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你就原谅他吧!

高副局长急忙纠正,原谅这个词我可担当不起,其实我心里清楚老领导为什么对我有看法。

我惊讶地问,你们之间还真有点事?

高副局长问我,老领导从没跟你说过?

我摇摇头。高副局长喝了口咖啡,老领导都走了,我就如实告诉你吧。

那是市委组织部来人事局考察老领导后,让把老领导的档案材料报上去,那时没有电脑打字,全是人工手写填表。管档案的错把老领导的大专学历写成大本。我在复审的时候看出来,就耍了个心眼,感觉大本比大专好,就直接报了上去。几天后老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批了半个小时,因为我有给你舅舅报职称的“前科”,老领导就断定我有意识知错不改,让我马上到组织部去纠正。那时,干部提拔没有公示期,我从组织部回来的时候,老领导已被市委*找去谈话了。市委*在一次干部会上讲到老领导,主动跟组织谈学历的问题,市委*感慨地说,就凭李金成同志这一点,说明组织上提拔他是对的。

高副局长停了一会儿说,老领导在离开人事局的时候,我去他的办公室帮助收拾东西,老领导语重深长地说:小高呀,一件白衬衣,让你滴了一滴墨水……

这时,我猛然想起父亲在我打印的材料上,用红笔将“对党忠诚”四个字涂掉了。

编辑:黄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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