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即晏婴(公元前578年—公元前500年),字仲,谥平,世称晏平仲,齐国夷维(今属山东高密)人。他是齐国历史上与管仲齐名的贤相。晏婴的父亲晏弱,是齐国上大夫。公元前556年,晏弱病死,晏婴继任上大夫,开始登上政治舞台。晏婴历仕齐灵公、齐庄公、齐景公三位君主,齐景公时为齐相。
晏婴辅佐齐景公治理齐国,使齐国在经历了崔杼、庆封之乱后,国内相对稳定,国外没有大的战事发生,晋、楚等诸侯强国都不敢对齐用兵,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晏婴出色的治世才能。晏婴相齐期间,以厉行节俭、减省刑罚、知人善任、机智善辩和不辱使命闻名于世。晏婴的机智善辩、不辱使命主要表现在外交方面,以“晏子使楚”的故事表现得最为明显。下面主要讲述他的厉行节俭、省刑薄敛、知人善任方面的贡献,这三面又集中体现在晏婴推辞千金与市租、踊(古代受过斩脚酷刑的人的假肢)贵屦(用麻、葛等做成的鞋),贱、推荐车夫为大夫三个故事中。
在齐国历史上,如果贤相管仲以奢侈闻名于世,那么晏婴就以厉行节俭名垂青史。晏婴相齐时,齐景公生活非常奢侈:他曾穿着有华美花纹的礼服,一件衣服五彩俱全,头戴冠缨,身佩美玉;他曾穿了一双鞋,用黄金做鞋带,用白银装饰,用珍珠连缀,用美玉做鞋头上的装饰;他曾饮酒七天七夜,大醉三天才清醒。齐景公的奢侈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齐国奢侈之风的形成,晏婴则厉行节俭以纠正齐景公奢侈生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仅有的一件皮衣竟穿了30年,他住的地方是靠近集市的陋仄之室。更为难得可贵的是,他多次推辞齐景公赏赐的封邑、狐裘、豪车等。晏婴推辞千金与市租是他节俭的集中体现。据《晏子春秋》记载,晏婴有一天刚开始吃饭,景公派的使者就到了。晏婴和使者共同吃这顿饭,结果晏婴没吃饱,使者也没有吃饱。使者返回后,向齐景公汇报了这件事。齐景公觉得晏婴贵为齐相,家里却穷成那样,心中非常惭愧,于是派官员赠送给晏婴千金和一些市租用来招待宾客。晏婴先后推辞了三次,最后一次他对齐景公说:“实际上我家里并不贫穷。您给我的赏赐,我用来恩泽父族、母族、妻族三族,延及朋友,剩余的用赈济百姓。如果我用您赏赐的钱财过多地施舍百姓,那是替君王统治百姓,这是忠臣不做的事情。如果我不用您赏赐的钱财施舍百姓,我就成了存钱的箱子,这是仁德之人不做的事情。对上代替国君统治百姓,对下得罪士人,死后钱财又归于他人,我就成了守财奴,这是聪明的人不做的事情。粗布和简单的饮食对我来说足够了。”
齐景公还是于心不忍,又举管仲接受齐桓公赏赐的例子来劝他。齐景公说:“从前我的先君齐桓公曾经把五百社(相当于500个村庄)赏给管仲,管仲接受了。你为什么推辞我的赏赐呢?”晏婴回答说:“我听说,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或许,管仲所失,正是我所得吧!”晏婴“食不重肉”“妾不衣帛”,以厉行节俭闻名于世。晏婴的节俭之风对当时及后人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时人弦章深受晏婴影响,在清廉方面有晏婴的遗风,而齐地在汉以后尚俭、倡廉之风的兴起,也与晏婴移俗有一定的关系。
踊贵屦贱是晏婴巧妙地劝谏齐景减省刑罚的故事。齐景公统治时期,由于赋税很重而冤狱陡增,被拘捕的人塞满牢狱,齐国上怨声载道。晏婴看眼中,急在心里。他一直想找机会规劝齐景公减省刑罚,以解民怨,但苦于没有机会。一天,齐景公得知晏婴居住的地方比较差,就想为他更换住房。他对晏婴说:“你的住房靠近市场,低洼狭小、喧闹多尘,请你换到高处宽敞的房子里去吧!”晏婴辞谢说:“我的先人就居住在这里,我的德行和能力不足以继承先人的祖业,而我还居住在这里,这对于我来说已经很过分了。而且我居住的地方靠近市场,早晚能得到所需要的东西,这是我的利益,怎么敢麻烦相关官员为我建造新房子呢?”齐景公被晏婴的话逗笑了,好奇地问:“你靠近市场,知道商品的贵贱吗?”晏婴回答说:“既然以它为利,能不知道商品的贵贱吗?”齐景公又问道:“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贱呢?”当时齐景公滥用刑罚,因为很多百姓因刑罚失去了腿,市场上出现了卖踊(即木制假肢)的商人,而且踊的价格高于鞋子的价格,晏婴于是回答说:“踊贵,屦贱。”齐景公立刻意识到这种刑罚太重导致的结果,于是很快的减省了刑罚。后人高度评价晏婴这一举止说:“仁者的言论,给世人带来的利益是多么大啊!因为晏婴的一句话,齐景公就减省了刑罚,使成千上万的人得到了好处。”
推荐车夫为大夫,这个故事体现了晏婴知人善用的从政能力。晏婴作为齐国国相,他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发现人才并推荐给齐景公以治理齐国。晏婴外出时,车夫的妻子从门缝里窥视丈夫替齐相驾车。车夫头上遮着防止日晒的大伞盖,他用鞭子驱赶着四匹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得意扬扬。不久,车夫回到家中,他的妻子请求离家出走。车夫问她出走的原因,车夫的妻子说:“晏婴身高不满六尺,却做了齐相,名显诸侯。刚才我观察他外出时,好像心思很沉重,常常流露出甘居人下的情态。你身高八尺,给人家当车夫,却常常表现得心满意足。我因此请求离开。”车夫对妻子的话深表认同,自此努力改正自己的这一过错。从这以后,车夫就变得谦虚谨慎了。晏婴对车夫心态、行为的改变感到奇怪,就询问他原因,车夫据实回答。晏婴认为一个人知道过错不容易,知错能改更是难得,就推荐他做了大夫。除此之外,晏婴向齐景公推荐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如他在齐国面临强敌入侵的时候向齐景公推荐了“文能附众,武能威敌”的田穰莒。田穰苴因军纪严明、逼退强敌有功而被封为大司马,自此以后,齐国无边疆之患。
晏婴相齐期间,面对齐景公的奢侈之风,厉行节俭,移风易俗;面对齐国刑法严酷的现实,巧妙规劝齐景公减省刑罚,造福百姓,他善于发现并推荐人才,使贤者各司其职。晏婴的种种努力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趋于衰落的姜齐政权,并且使齐国能够在春秋晚期的列国争雄中不失其大国地位。这使晏婴既赢得了当时诸侯们的敬佩,又为后世所敬仰,被视为一代贤相。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曾由衷的赞叹道:“假如晏婴还活着,我即使替他挥鞭赶车,也是我所高兴和向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