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牛为喻是禅宗一个源远流长的方便示化的方法。“牛”,比喻人的心性,“牧牛”的不同状态,比喻修心证道的不同历程。从“未牧”至“双泯”十个阶段,比喻学佛者从未知佛法为何到人心浑化的不同修为阶段。佛教认为,人们因为无明而沉溺于种种*之中,挣扎苦海而不得解脱。为了不受外在*影响而陷于苦海,人需要控制心性,情形如同牧牛。因此,“牛”比喻人的内心,“牧牛”“牵牛”等则象征制心的不同阶段,最终的目的是使象征邪恶、*的“黑牛”变成象征觉悟后身心清净纯洁的“白牛”。关于以牛为喻方便示化的典籍,可远溯至《阿含经》《杂阿含经》《佛般泥洹经》等前期三藏。中唐开始,禅宗的典籍也有不少关于以牧牛比喻修心功夫的故事,诸如收录在《祖堂集》里的《石巩和尚》《福州西院和尚》和《五冠山瑞云寺和尚》等。如广为流传的《石巩和尚》,其故事为:
师后因一日在厨作务次,马师(马祖道一禅师,(公元710—788年)问:“作什么?”
对云:“牧牛。”
马师曰:“作么生牧?”
对曰:“一回入草去,便把鼻孔拽来。”
马师云:“子真牧牛。”
蔡荣婷先生的研究指出,这类以牧牛比喻修心证道历程的公案禅语,其形式有诗歌、偈颂、歌赞、普说语录、堪辨对机、参禅问道等形式,在唐五代禅宗兴起之时已极为流行。同时,通过梳理文献资料,蔡先生还发现,唐五代与牧牛有关的应机法语均出自曹溪慧能的法嗣系统。
(明)张穆 牧牛图册·驯伏 纸本设色 纵23.7厘米 横17.7厘米 杨铨先生捐赠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以现存的佛教版画以及中国绘画为据,以牧牛为喻的绘画题材形成时间相对稍晚,而程式化、普及化的“牧牛图”或“十牛图”版画则可能更晚。普明禅师的《牧牛图颂》,是明清两代最为通行的牧牛图版本。明代云栖宏禅师(公元1535—1615年)为普明的《牧牛图颂》作序(万历己酉,公元1609年)如下:
《遗教经》云……后乃有绘之乎图,始于未牧,终于双泯,品而列之为十;其牛则如次:初黑、继白,以至于无,粲如也。而普明复一一系之以颂;普明未详何许人,图颂亦不知出一人之手否?今无论。
由此可知,明代的人已无从考究普明为何许人,而图颂又出自何人之手。但可以确定的是,明代万历年间,普明禅师的《牧牛图颂》已颇为流行。这一版本在清代被多次重印。相信这与明代万历年间刻书业的兴盛有关。这一明清两代流行的普明《牧牛图颂》,是为明代武林版画之代表。同时,晚明腐败荒诞的朝政下,士人信奉佛教,从佛教中获得精神上的洞明和练达,实现“隐退”的理想,也刺激了《牧牛图颂》的大量印行。
(明)张穆 牧牛图册·无碍 纸本设色 纵23.7厘米 横17.7厘米 杨铨先生捐赠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