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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教育 > 作者:YD1662024-05-01 12:30:10

少卿足下:

前些时候承蒙您写信给我,教导我慎于接物,举荐贤良。您的语气很恳切,好像怕我不听,随从流俗。其实怎么会呢,我虽然低能,却也知道长者遗风。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遭受阴秽的刑残,动辄得咎,想做好事反成祸害,因此心情抑郁,无人诉说。

谚语说:“为谁而为?让谁来听?”请看钟子期死后,俞伯牙终身不再弹琴,为什么?因为士人只为知己者所用,就像女子只为心爱者化妆。像我这样,身体已有根本缺陷,即使具有像随侯珠、和氏璧这样的材质,或者具有像许由、伯夷这样的品行,也不能稍有得意,因为听的人会暗暗耻笑。

来信本应及时作答,但刚刚从东方随驾而回,又琐事缠身,很难见面,实在抽不出时间一抒心意。如今,您遭受不测之罪,再过一个月就近冬末,我又要随从去雍地。恐怕这期间您会卒然伏刑离世,那我就没有机会向您倾诉愤懑了,而您则在死后也会抱怨无穷。因此,请让我赶紧略陈浅陋之见。拖了那么久才这样回信,请勿见怪。

我曾听到过这样的说法:“修身是智慧的府巢,乐施是仁德的信号,取舍是道义的符兆,知耻是勇敢的先导,立名是行为的目标。”

士人有了这五方面的作为,就可以寄身于世,列君子之林。

如果从反面来说,那么,世上最多的祸殃,莫过于利令智昏;最重的悲痛,莫过于伤及心灵;最丑的行为,莫过于有辱祖先;最大的羞辱,莫过于受了宫刑。

受了宫刑阉割的人,无法与常人相提并论。这并非一世之见,而是由来已久。即便是历朝的宦官阉人,也都被人所耻。孔子见卫灵公与宦官同车,就离开卫国去了陈国;商鞭靠着宦官见了秦孝公,贤臣赵良一见就起了寒心;汉文帝由宦官陪着乘车,郎中袁盎随即就变了脸色。即使是社会上的中等人物,只要事涉宦官,便已垂头丧气,更何况慷慨之士。如今朝廷虽然缺少人才,却怎么会让我这样的阉余之人来推荐天下豪俊!

我依赖先人遗业,在京城任职已经二十多年。自己思量了一下:第一,我不能尽奉忠信,贡献奇策,结交明主;第二,我不能拾遗补阙,招贤进能,推举隐士;第三,我不能参与行伍,攻城*,斩将夺旗;第四,我不能积聚功劳,高取官禄,光宗惠友。这四方面,无一如愿,只能苟且容身。由此可见,我实在没有长短之功。

想当年,我也曾置身于下大夫之列,陪在外廷发表一些零碎议论,却也没有在当时伸张法度,竭尽思虑。如今身残而成为扫除仆隶,如果在如此卑贱之中还想昂首扬眉,论列是非,那岂不是轻慢朝廷,羞辱当世之士?哎呀,像我这样的人,还说什么,还说什么!况且,事情的本末很不容易说清。

我少年时颇有一点才能,长大后未被家乡称誉,幸亏皇上因为我的父亲,让我贡献薄技,出入宫廷。我想,如果头上顶着盒子还怎么能仰望天廷?因此把所有的“盒子”都撤了,谢绝宾客,忘记家室,日夜思考要竭尽薄才,专心营职求得皇上信任。然而谁知,情况却大谬而不然,发生了李陵事件。

我和李陵同在宫中任职,素不亲密,志趣相异,从未举杯而欢。但我看他,倒是一位奇士。孝敬父母,诚信交友,临财而廉,取舍合义,礼让有度,恭敬谦虚,常想奋不顾身地报效国家。因长期历练,有国士之风。我想,身为臣子面对公共灾难宁肯万死而不顾一生,实属奇罕。没想到,当他做事一有不当,那些历来只知保命保家的臣子随即扩大他的过失,对此我实在心痛。

况且,说起李陵兵败之事,他当时率兵不足五千,深践戎马腹地,足踏匈奴王廷。这就是垂饵虎口,横挑强敌,仰攻大营。与单于连战十余日,*敌之数已超过自己部队的人数。匈奴一时连救死扶伤都来不及了,上下震惊恐怖,便征集左贤王、右贤王的所有部属,再发动一切能够骑射之民,围攻李陵。李陵转战千里,箭尽路穷,救兵不至,死伤士卒,遍地堆积。即便这样了,李陵一声呼喊,士卒们仍然尽力奋起,流着泪,抹着血,拉着已经无箭的弓弩,冲向白花花的刀剑,一起向北拼*。

在李陵还未覆没时,只要有前线信使来报,满朝公卿王侯皆举杯祝捷。但是,几天后李陵兵败,消息传来,皇上便食不甘味,上朝不悦。大臣们又忧又惧,束手无策。

我见皇上如此悲伤,很想不顾自己地位卑下,奉上一份恳切劝慰的心意。我想,李陵平日对将士诚挚忘己,才得到他们以死相报,这情景即便是古代名将也不能超过。现在兵败而陷身对方,推测他的用意,还是想等待时机报效汉朝。事至今日已无可奈何,但他摧败匈奴的功迹也已经足以昭示天下。——我有心把这些想法对皇上说说,却一直未遇机会。

那天正好皇上召问,我就根据这些想法,以李陵之功来宽慰皇上,顺便阻挡一下朝上的怨怒之言。谁知,我还没有讲清楚,皇上也没有听明白,就认为我是借着为李陵游说,在诋毁另一位将军李广利。于是,我被交付审判。

我怀拳拳之心,却无法为自己辩白。我的罪名是“诬上”,这个审判被认准。

我家贫寒,没有钱财来自赎。朋友无一人来营救,皇上左右的官员也没有一个为我讲一句话。于是,我这具非木石之身深陷囹圄,只与法吏为伍,又能向谁诉说。这些都是您所见到的,不正是我的状况吗?李陵未死而成了降将,家庭名声败坏,而我则被阉割而关进了蚕室,深为天下嘲笑。悲痛啊悲痛!这样的事,真不易一一告诸世俗 之人。

我的先人并没有立下让子孙免罪的功勋,做太史公的父亲虽然执掌文史星历,其实与执掌卜筮祭祀差不多,被朝廷像倡优一般养着,都是皇上眼里的“戏弄”小职,也为世俗所轻视。如果当初我选择伏法而死,那也就相当于九牛失去一毛,与蚁蝼何异?世人不会把我看作是死于节操,只认为是死于低智犯罪,自不可免。为什么?这出于平素的立身定见。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因为,人生的趋向不同。

在生死边缘上,可以分很多层次。第一,不能让祖先受辱;第二,不能让身体受辱;第三,不能在道理、颜面上受辱;第四,不能在言词上受辱;第五,不能因捆绑而受辱;第六,不能因囚服而受辱;第七,不能因枷杖而受辱;第八,不能因剃发、锁链而受辱;第九,不能因毁肤、断肢而受辱;而最终,第十,不能因宫刑阉割而 受辱。

古书说:“刑不上大夫。”这是说,对士大夫的节操不能不尊重和勉励。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但等到落入陷阱槛笼,只能摇尾求食,积聚的威力渐渐被制约。所以,对士大夫而言,即使有人画一个圆圈当监狱,也绝对不会踏入;即使有人削一个木偶当狱吏,也绝对不去应对。对这样的事,理应态度鲜明,宁死不屈。但是现在,居然手脚被绑,木枷上身,肌肤暴露,鞭抽杖打,幽禁高墙。见到狱吏就磕头触地,见到狱卒则胆战心惊。为什么?那全是由长期而具体的威压所造成。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不受辱,只是强颜罢了,已经没有价值。

想想历史,周文王一方霸主,被拘羑里;李斯一国之相,却受五刑;淮阴侯贵为楚王,被捕于陈;彭越、张敖面南称王,终投监狱;绛侯周勃平叛有功,权倾五霸,亦被囚禁;魏其侯窦婴,戴上了三道刑具;还有,大将季布卖身为奴;大将灌夫惨遭拘*……

——这些人,都是王侯将相,声威远及邻国,一旦获罪,如果没有果断自*,终究沦为尘埃。古今都是一样,哪能不受其辱。由此看来,一个人的勇敢、怯懦、强悍、脆弱,并非由他自己,而是由他所面临的形势而定。这很明白,不足为怪。一个人如果不在审判之外自*,往往气息已经挫衰,等到受刑之时再想以死殉节,那也就太迟了。我想,古人所说的“刑不上大夫”,可能也与此有关。

人之常情是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但是,被道义和天理所激励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无法以私利抑制 自己。

我不幸早失父母,没有兄弟,孤独一身。你看我对妻儿会如何?其实勇敢的人不必以死殉节,怯懦的人如果仰慕道义,处处都能受到勉励。我虽怯懦,苟活至今,心里却明白行为分际,何至于在狱中受辱?世间奴婢尚且能断然自尽,何况像我这样的人。我之所以隐忍苟活到今天,身陷污秽而不死,完全是因为尚有心愿未完成。如果死了,我的著作也就不能传之于后世。

自古以来,生而富贵而死后无名的人,不可胜数。只有卓越豪迈的非凡之人,才被后世称道。你看,文王被拘,推出《周易》;孔子困厄,写成《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左丘明失明,仍著《国语》;孙膑断足,修得《兵法》;吕不韦贬蜀,便有《吕氏春秋》;韩非囚秦,写出《说难》《孤愤》;即使是《诗》三百篇,也大多是圣贤发愤之作。

这些人,都是意有郁结,得不到排纾通道,所以追述往事,启发来者。至于像左丘明、孙膑这样的残障者,已不可实用,便退而著书,舒化郁愤,留文自现。

我本人则不自量力,近些年用笨拙的文辞,搜罗天下散佚旧闻,考证历来行为事迹,审察成败兴衰之理,上至黄帝,下至当今,写成表十篇,本纪十二篇,书八篇,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共一百三十篇。我的意图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谁知,草稿还没有完成就遇到了这场大祸。我心中一直痛惜着这部未成之书,因此受到大刑也无愠色。我确实会写成此书,藏之名山,传之达人,并在通邑大都流播。这样,旧债得以补偿,万死而不后悔。当然,这只能为智者道,不能为俗人言。

最后,还想再度向您诉说我今天的处境。

负卑难以居世,位低多遭谤议。我因言论遭祸受乡人耻笑,使先人受辱,还有什么脸面为父母上坟?即使百世之后,这种屈辱还会加重。因此,愁肠一日而九回。在家恍惚若有所失,出门则不知到哪里去。每想到此,没有一次不是汗流浃背,沾湿衣裳。我简直成了宦官,哪里还能隐退到深山岩穴?因此姑且从俗沉浮,与时俯仰,以求疏通心间狂惑。今天您要我举荐贤能,未免与我心意相违。现在我即便想以美好的词句自雕自释,也是无益。因为世俗并不相信,只是自取其辱。

看来,要到死亡之日,才能定夺是非。

书信不能尽意,只是略陈固陋之见。恭敬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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