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能非常熟悉维生素C与“坏血病”的故事。“坏血病”在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是恐怖的夺命瘟神、水手们的噩梦。现在人们知道其发病原因是因为长期吃不到新鲜蔬菜和水果、体内缺乏维生素C。
维生素C预防和治疗坏血病的原因是其能促进胶原蛋白的形成，胶原蛋白是一种人体内最基本的支撑物质，存在于结缔组织、血管和骨骼的组织细胞之间。正常的血管壁细胞由于胶原蛋白的填塞所以能排列整齐，并确保其严密性。当缺乏维生素C时，血管组织的严密性受到损害，只要外界稍加压力，血液即自行渗出，牙龈出血、皮下点状出血等就是坏血病最表面的现象。骨组织中也存在着大量的胶原蛋白，当维生素C缺乏时，还会引发骨骼发育障碍、骨质疏松等问题。其实，维生素C参与胶原蛋白合成的过程是人体内的一种重要羟化反应。羟化反应是体内许多重要物质合成或分解的必要步骤、需要维生素C的参与，比如体内胆固醇转化成胆汁酸后随胆汁排出的过程也属于经典的羟化反应，缺乏维生素C则使此羟化过程受阻，导致肝中胆固醇堆积、血中胆固醇浓度增高。维生素C也是一种很好的抗氧化剂和自由基清除剂，在体内的氧化还原反应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比如促进抗体生成、铁的吸收、四氢叶酸的形成等均与其强还原性有关。
尽管今天维生素C已成为许多人每天都会补充的营养素之一，但是它的发现与合成仍经历了近200年的科学探索与积淀。
PART.1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
临床对照试验
在人类探索防治“坏血病”的过程中，1747年5月20日，一位籍籍无名的英国海军医生詹姆斯·林德做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临床对照试验，发现橘子和柠檬能有效预防和治疗坏血病，这就是著名的“坏血病临床试验”。为纪念林德开启了现代临床试验先河的“坏血病临床试验”，5月20日被定为“国际临床试验日”。基于林德的试验结果，柠檬汁疗法逐渐推广，“坏血病”渐渐在海上消失了，但在当时及之后的一百多年，人们并不知道柠檬治疗坏血病的真正原因。
PART.2
1937年两大诺贝尔奖
的主角
出生于匈牙利的科学家圣捷尔吉1922年在工作中发现卷心菜里含有一种物质能防止苹果切开后表面变黄，于是他就开始潜心研究如何提取这种物质。由于橙子、柠檬和卷心菜中这种物质含量太低，所以直到6年后他才成功提取出极少量，并通过实验得出了己糖醛酸的化学经验式。起初他并不知道这种物质就是维生素C，直到1930年他从一种辣椒中分离出大量纯的己糖醛酸，最终与英国化学家沃尔特·霍沃斯合作确定了维生素C的正确化学结构并将其命名为“抗坏血酸“。因为对维生素C和人体氧化反应的研究，圣捷尔吉获得了1937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同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则由霍沃斯获得，霍沃斯的成果之一便是首次合成了维生素C。维生素C也因此成为第一种可以人工合成的维生素。
PART.3
诺奖双料得主
带红维生素C
维生素是一类小分子有机物，它们虽然不提供生命活动所需的能量，却是身体代谢过程中必需的物质。大家可能会好奇，维生素有那么多种，为什么维生素C最出名？这里我们要介绍另一位诺贝尔奖得主——“真·维生素C粉丝头牌”、诺贝尔化学奖和和平奖双料得主、量子化学和结构生物学的先驱、美国化学家莱纳斯·鲍林(Linus Pauling)。
鲍林的主要学术成就与维生素C没啥关系，但是维生素C的走红全靠这位顶级KOC。他不仅认为维C对感冒有助，并且还开展了维C对癌症、小儿脑损伤、心血管等疾病的治疗研究，并在众多场合推荐维生素C。由于鲍林身份特殊，其观点影响了很多民众，带动了一股维生素C购买狂潮。但他对维生素C的推崇在当时一直未获得医学界和营养学界的认可。但也正因为鲍林受到的争议和关注，关于维生素C的研究一直源源不断地进行着，并且随着研究的深入，鲍林当年的一些观点也逐渐被认可。
PART.4
维生素C与普通感冒
关于维生素C与普通感冒的第一批对照临床试验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开展了。1970年，鲍林写了一本关于维生素C和普通感冒的书，还发表了两篇荟萃分析，是最早的医学荟萃分析之一，这在当时极大地激发了人们研究维生素C与感冒的兴趣。鲍林根据四项质量较高的安慰剂对照临床研究计算出维生素C降低了感冒的“综合发病率”（p=0.00002）。
虽然在随后开展的一些关于维生素C与普通感冒的研究结果仍存在不一致性，但在近期发布的《成人普通感冒诊断和治疗临床实践指南 (2023)》中依然肯定了维生素C对预防与治疗普通感冒的价值，指南中建议遵循个体化原则，选择可能获益患者以维生素C治疗或预防感冒，这些人群包括生活在寒冷地区且经常参加剧烈运动者（如马拉松、滑雪运动员或士兵）和体力劳动者（高质量证据）。2023年12月发表的最新荟萃分析显示，每天服用≥1克维生素C使普通感冒的严重程度显著降低了15%，并且明显缩短了66%严重症状的持续时间，提示维生素C可能对严重感冒有更好的作用。
已有大量的研究证实维生素C对于维护机体免疫力的重要性。人体白细胞中的维生素C水平比血浆中的维生素C水平高50~100倍，这一现象本身就表明了维生素C可能是白细胞发挥其免疫功能所必需的微量营养素。人体研究表明，在出现普通感冒症状的第一天白细胞维生素C的水平大幅降低约50%，日常的推荐摄入量（200mg/d）不足以使普通感冒人群的白细胞维生素C水平正常化，需要通过额外增加维生素Ｃ的补充剂量，即需达到“克”级剂量，以补偿在普通感冒过程增加的代谢需求，纠正低维生素C水平。
虽然维生素C的使用历史较长、安全性较好，有研究显示健康成年人连续6个月服用维生素C 1000mg/d未发现不良反应，但过量服用仍会产生一些不良反应，如胃肠紊乱、草酸排泄量增加、可能引起泌尿系统结石，中国营养学会建议每日摄入维生素C不超过2000mg，日常补充维生素C需要注意合理的用量，特别是对于易于形成草酸盐结石的个体，建议避免高剂量维生素C补充或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使用。
参考文献
[1]杨建辉.维生素C生物学活性研究进展[J].现代诊断与治疗,2012,23(05):434-437.
[2]中国营养学会. 中国居民膳食营养素参考摄入量2023版[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23.
[3]刘斌,杨金月,田笑丛,马海凤,高卫.维生素C的历史——从征服“海上凶神”到诺贝尔奖[J].大学化学,2019,34(08):96-101.
[4]鲍林：两获诺奖的20世纪最受尊敬和最受嘲弄的全能科学家 – 材料牛 (cailiaoniu.com)
[5]Hemilä H. Vitamin C and Infections. Nutrients. 2017 Mar 29;9(4):339.
[6]Hemilä H, Chalker E. Vitamin C reduces the severity of common colds: a meta-analysis. BMC Public Health. 2023 Dec 11;23(1):2468.
[7]中国医师协会急诊医师分会急诊感染学组.成人普通感冒诊断和治疗临床实践指南(2023).国际呼吸杂志, 2023,43(3) : 254-279.
专家简介
张片红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 营养科主任
·中国营养学会临床营养学分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营养学会糖尿病营养分会副主任委员
·浙江省医师协会营养医师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