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是中国古汉语词汇中特有的一种长期相沿用的固定短语,被誉为中国语言文化的瑰宝。无论是文学创作或公文书写,成语的恰当运用能使语言表达更生动、寓意更深刻、文采更绚丽。
民间谚语、名人名著、历史典籍等构成了成语的主要来源,这也是大多数成语都有对应的国学经典故事的缘由,像《史记》《汉书》《三国志》等就诞生了数以千计的成语故事。
《史记》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史书,其首创的纪传体编史方法为《汉书》及之后历代正史传承。被列为“二十四史”之首的《史记》既是一部纪传体史书,也是一部优秀的文学巨著。鲁迅赞誉其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其出产的成语之多,令后世文人叹为观止。
《史记》总计130篇,一般认为《项羽本纪》《淮阴侯列传》《司马相如列传》《秦始皇本纪》《孔子世家》等名篇中的成语较多。其中《项羽本纪》中的成语最多,以笔者的统计,包括派生成语在内多达60条以上。像“衣锦夜行”“沐猴而冠”“破釜沉舟”“作壁上观”“一以当十”“万人敌”“取而代之”“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异军特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在此一举”“秋毫不犯”“目眦尽裂”“鸿门宴”“劳苦功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分一杯羹”“斗智斗力”“决一雌雄”“养虎遗患”“各自为战”“四面楚歌”“无颜见江东父老”“所当无敌”“蜂拥而起”“政由己出”等近30条成语,今人耳熟能详。
除《史记》之外,以单篇作品而论,《报任安书》(一作《报任少卿书》)也是司马迁作品中成语较多的一篇。笔者在参与编纂《国学经典故事》(秦汉三国卷)过程中,认真研读该书,统计该书计有成语49条,大致可分三类,一是今人耳熟能详的,二是“似曾相识”的,三是相对生僻的。
第一类,人们耳熟能详的成语,共11条,它们是:“救死扶伤”“勤勤恳恳”“拾遗补阙”“大谬不然”“奋不顾身”“万死一生”“转战千里”“九牛一毛”“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画地为牢”“贪生恶死”“一家之言”。这11个成语引用频率颇高,稍有中文功底者即能熟练运用,无须注解。
第二类,“似曾相识”,即对其含义不能精准把握的成语,一共26条:
国士之风——国中杰出人才的作风或风度。国士,一国中才能最优秀的人物;风,作风、气度。
欲益反损——原想有所得益,结果反受损害,形容事与愿违。益,得益;损,损害。
纳忠效信——献出忠心和诤言。纳,献纳;效,献出;信,古同“伸”,表白。
积日累劳——任职时间长,立下的功劳多,形容资历很深。积日:一天又一天;累,多。
论列是非——罗列事实,评论是非。论,评论;列,列举。
不羁之才——形容非凡的、不可拘束的才能。羁,马笼头,比喻约束。
戴盆望天——头上顶着盆子看天。比喻行为和目的相反,愿望不可能达到。
戎马之地——军事要地。戎马,战马,代指军事。
重饵虎口——往虎口送食,比喻置身险地。垂饵,垂钓;饵,引诱。
拳拳之忠——拳拳的忠心,形容非常恳切。拳拳,恳切诚挚。
身非木石——指自身并不是像树木、石头那样毫无感情的人。非,不是。
伏法受诛——犯法被*。伏法,由于违法而受处死刑;诛,*死。
摇尾求食——原意指老虎被关进笼圈里,向人摇尾巴求取食物。比喻人的地位降低,向人乞求。
画地为牢——在地上画个圈圈当作监狱,比喻只许在指定的范围内活动。牢,监狱。
削木为吏——用木头做一个狱吏。意思是不能受狱吏的侮辱,即使是木头做的狱吏也不愿意面对。形容狱吏的凶暴可畏。
引决自裁——以自*的方式自己裁决。引决,也作引诀,自*;自裁,自己裁决,即自*。
缧绁之辱——身居牢狱的耻辱。缧绁,捆绑犯人的绳索,借指监狱、囚禁。
学究天人——有关天道人事方面的知识都通晓,形容学问渊博。究,追究、穷极。
天人之际——指自然和人事之间的相互关系。天,天道、自然规律;人,人事;际,际遇。
草创未就——刚开始做,尚未完成。草创,开始创办或创立;就,完成。
藏诸名山——把著作藏在名山来传给志趣相投的人,也作“藏之名山”。诸,“之于”或“之乎”的合音。
通邑大都——四通八达的大都会、大城市,也作“通都大邑”。通,通达;都,都市、都会。
愁肠九回——指悲愁频频在腹中萦绕,难于排遣。九,约数,喻多;九回,多次回转。
九曲回肠——由“愁肠九回”衍生而出,形容痛苦、忧虑、愁闷到了极点。
“从俗浮沉——能够随着世俗或时势的变化而变化。从,顺从。顺着世俗或浮或沉,也作“随俗浮沉”。
与时俯仰——随着社会潮流或进或退。时,时势;与时,追逐时机;俯仰,抬起落下。
第三类,相对生僻,如今较少使用的成语,共12条:
才怀隋和——形容具有罕见的才能。“材”,古通“才”,才能、能力;隋,隋侯珠,一作随侯珠,春秋时代享誉各国的宝珠;和,和氏璧,春秋时以楚人卞和命名的宝玉。
行若由夷——比喻品德高尚,做人清正廉洁。行,行为;由夷,指春秋时的廉洁之士许由和伯夷。
牛马走——供牛马般奔走的仆人,旧时自谦之辞。走,奔走。
卒卒鲜暇——匆匆忙忙地没有空闲时间。形容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卒卒,很匆忙的样子;鲜:少;暇,空闲时间。
辇毂之下——比喻帝王管辖下的京城。辇毂,帝王的车驾、天子治下,引申为京城、帝都。
苟合取容——苟且迎合,取悦于人。苟合,无原则地附合、凑合;取容,讨好他人以求容身。
卬首信眉:昂首伸眉,形容意气昂扬,不随波逐流。卬(yǎng),同“仰”;信,通 “伸”;信眉,扬眉自得。
媒孽其短——比喻借端诬罔构陷,酿成其罪。媒孽,孽通“蘖”,酒母。譬如媒之作介、麹之作酒,引申为构陷;短,缺点。
款款之愚——意思是见解虽不高明,却是真心诚意的。款款,诚实。
绝甘分少——形容自己刻苦,待人优厚。绝,拒绝,引伸为不享受;甘,好吃的。好吃的东西让给人家,不多的东西与人共享。也作“绝少分甘”。
俳优畜之——当作演戏逗乐的人来畜养。指古时皇帝对文人的态度。俳优,倡优,古代以乐舞谐戏为业的艺人;畜,畜养。
衣赭关木——代指服刑。赭,红褐色,古代囚衣多用此色;关,禁闭;木,指“三木”,古代加在囚犯颈项、手、脚上的刑具。
《报任安书》是司马迁写给友人任安的书信,信中以饱含激愤的笔触叙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抒发了其为撰著《史记》而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痛苦心情。全文结构严谨,条理清晰,更因其语言丰富生动、语句简短精美、思想深刻、寓意隽永而诞生出众多的成语。《报任安书》始见于《汉书·司马迁传》,其后的重要版本有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所编《文选》,以及清代吴楚材、吴调侯选编的《古文观止》等。该书以其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文学价值,被誉为中国自有文字以来的第一书信。(作者:万晨声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