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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点】
一:现代主义文学的产生背景、基本特征
一、现代主义文学的产生背景
1.现代主义是20世纪上半期欧美诸多具有反传统特征的文学流派的总称,它同时也涉及绘画、 音乐、戏剧、电影等艺术领域,是20世纪一种具有代表性的文艺思潮。现代主义文学的主要流派是:后期象征主义、表现主义、未来主义、超现实主义和意识流小说等。
2.现代主义文学是西方现代工业社会的产物,是动荡不安的20世纪欧美社会之时代精神的艺术 表述。(1)欧美的科学技术飞速发展,刷新了西方文明的面貌,改变了人们对宇宙、世界和人的看法。
(2)战争不仅破坏了人们生存的稳定感,也动摇了西方传统理性主义的文化大厦。
(3)俄国的十月革命既给被压迫的劳动者带来希望,也给西方世界带来危机感。总之,欧美社会的现实矛盾使现代西方人动摇了传统的真、善、美的观念,动摇了宗教信仰,对人类的本性产生了怀疑,对未来的命运与前途深感悲观与焦虑。
3.从文化思想的角度看,现代主义文学正是西方现代非理性哲学和现代心理学结合后的产物。
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尼采的权力意志论、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说等理论和学说,使现代主义文学染上了非理性主义和悲观主义色彩。
4.现代主义文学也是西方文学自身发展演变的结果。以往的文学,尤其是现实主义文学,在摹仿自然理论的指导下过于强调再现外部客观世界,使得文学自身应有的表现功能相对萎缩,艺术形象中的客观外部因素过于突出,而主观内在因素一定程度上遭排挤了。于是,他们开始反其道而行之,抛弃传统文学对客观外在真实的刻意追求,转而重视对主观内心世界的真实展示。
二、现代主义文学的产生的基本特征
1.思想特征上,首先,现代主义具有强烈的文化批判倾向。世界的混乱、战争的恐怖、社会道德的衰落,使人们深感失望与不安,作为西方精神支柱的传统文化观念开始崩溃。尼采提出的“上帝死 了”、“打倒偶像”、“一切价值重估”等口号,深深地影响了20世纪现代主义作家。他们不再坚守传统的理性原则,不相信人道主义的理想,也不寄希望于“理性王国”的实现,而是站在生命本体论的立场,思考世界与人类的前途,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进行深刻的反思。
其次,现代主义文学突出地表现异化主题。这种异化主题,主要从自然与个人、社会与个人、个人与个人、个人与自我的关系4方面表现出来。
2.在艺术特征上,首先,现代主义文学强调表现内心生活和心理真实,具有主观性和内倾性特征。其次,现代主义文学普遍运用象征隐喻的神话模式,追求艺术的深度模式。第三,现代主义文学提倡“以丑为美”、“反向诗学”,大量描写丑的事物。第四,现代主义文学热衷于艺术技巧的革新与实验,某些作家的创作具有形式主义倾向。
二:现代主义文学的主要流派
1.象征主义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越出法国,在欧美广泛流行,继而在20世纪20—40年代形成具有国际性影响的后期象征主义流派。它仍然坚持以象征暗示的方法表现内心“最高的真实”,反对过多强调主观精神的自由与无限,以至于走向过分抽象化(反对浪漫主义),也反对过于强调客观事物的形象、具体而走向平淡无意蕴(反对现实主义),同时又反对前期象征主义的隐晦艰深,主张情与理、主观与客观、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独特性。后期象征主义跳出个人情感的小圈子,努力表现社会的与时代的总体精神。在创作方法上,从简单象征发展到意象象征,从个别象征发展到普遍象征,以揭示普遍的真理,从情感象征发展到情感与理智并举,具有思辨性与哲理性。后期象征主义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是诗歌创作。代表作家瓦莱里、里尔克、宠德、叶芝和艾略特。
2.表现主义于20世纪初产生于德国,而后蔓延到欧美各国,是一个具有广泛影响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表现主义文学善于透过事物的外层表象,展现内在的本质,从人的外部行为揭示内在的灵魂;善于直接表现人物的心灵体验,展现内在的生命冲动。表现主义的流行是对注重外在客观事实描写的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反叛,它的反叛精神对其他现代主义流派产生了直接而深远的影响。奥地利的弗朗茨·卡夫卡和美国的尤金·奥尼尔是表现主义的代表作家。(文学是主观真实的表现,不是客观真实的再现)
3.未来主义:是20世纪初从意大利流行到欧洲各国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它的基本特征是:否定传统文化,主张彻底抛弃艺术遗产和传统文化;歌颂机械文明和都市混乱,赞美“速度美”和“力量”;主张打破旧有的形式规范,用自由不羁的语句随心所欲地进行艺术创造。未来主义有明显的文化虚无主义倾向,但它的创新性试验却丰富了文学创作的艺术表现手法。意大利的马里奈蒂是未来主义的创始人和理论家。
4.超现实主义:是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从法国流行到欧美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超现实主义是从达达主义发展而来的,它试图将文艺创作从理性的樊篱中解放出来,使之成为一种自发性的心理活动过程,以表现一种更高更真实的“现实”,即“超现实”。超现实主义文学一般具有下列这些特征:强调表现超理性、超现实的无意识世界和梦幻世界;主张用纯精神的自动反应进行文学创作,广泛使用“自动写作法”(“自动写作”,就是在创作时排除一切理性的道德考虑和审美选择,不受事实、逻辑的约束,记录下头脑在自在状态下的感受、幻想和直觉,使潜意识摆脱现代文明和传统的束缚随心所欲地外泄出来。)和“梦幻记录法”进行创作,具有晦涩艰深的风格;追求离奇神秘的艺术效果。法国的安德烈·布勒东是超现实主义的创始人和理论家,代表作《娜佳》。
5.意识流小说是20世纪20、30年代流行于英、法、美等国的一种现代主义文学流派。意识流小说不重视描摹客观世界,而着力于表现人的内心真实,特别是着力于表现人的意识流程,从而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和结构方法,用心理逻辑去组织故事。在创作技巧上,意识流小说大量运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和象征暗示的手法,语言、文体和标点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创新。意识流的创作方法以后被现代作家广泛采用,成了现代小说的基本创作方法之一。英国的詹姆斯·乔伊斯和美国的威廉·福克纳是意识流小说的杰出代表。法国的马塞尔·普鲁斯特是意识流小说的先驱。
三:艾略特
一、《荒原》的结构
1.神话结构:西方著名人类学家弗雷泽的《金枝》和魏登女士的《从祭仪到神话》为《荒原》提供了象征结构的总体框架和意象语言。有关荒原和繁殖神崇拜的“死而复生”神话,圣杯传奇和老鱼王故事。
2.内容结构及其象征意义:第一章《死者的葬仪》:诗篇一开始便写西方人虽死犹生的荒芜景象。第二章《弈棋》:诗人在历史与现实的交融中以女性及其情欲为主体去展示西方文化堕落的景象。第三章《火的布道》(又译《火诫》):写男性及其情欲。第四章《水里的死亡》:以象征情欲泛滥与死亡的“水”为主题意象。第五章《雷霆的话》这一章表达了吠陀经里的说教,规劝人们要施舍、同情、克制,这样才能得到平安。这是解救荒原的最后希望。
3.《荒原》的主题思想:
《荒原》是诗人把他对西方文化困境的感受上升到哲理的高度,经过意识融合所展示出的既有戏剧色彩又富于启示录式的内心独白。艾略特在《荒原》中描绘了一幅一战后信仰混乱、感情缺失、生命 干涸的现代西方文明图景,并初步提出了拯救之道就在于基督教价值观的回归。
1.它以深刻的危机与超越意识去沉思西方文化的困境与出路,展示出一个失去了神性之世界的本真状态。在没有神性 的世界中,西方文明已全面堕落为干涸碎片,世界之夜已进入夜半,世界之夜弥漫着黑暗。
2.作者把他对现实的思索扩展为对历史的透视,因此他的荒原便具有普遍性与永恒性。诗人要以他的恐怖之诗来震撼荒原人这个上帝缺席的现实,诗人之诗为我们传来了上帝回返的讯息,如此,《荒原》也才不是那种虽死犹生的绝望。荒原意识也就是危机意识,荒原之死是再生之死,即用皈依宗教来拯救荒原。
4.荒原的艺术特征
第一,神奇地运用了蒙太奇的剪接手法和拼贴技法。长诗把远古的神话和传说、宗教人物和说教、古典文学和历史故事,以及现代西方的生活片断等等,奇妙地剪接在一起,
第二,采用了丰富复杂的象征。《荒原》“水”与“火”意象的象征性:用神话传说、人类学、文明中的许多典故,以强烈的暗示、多层次的意象展示西方文明的危机。整个《荒原》中,危机意识与拯救思索的重要代码就是“水”与“火”的意象。“水”既是尘命的源泉,又是死亡的恐怖;“水”象征着情欲泛滥、人欲横流及其整个文化危机与死亡。但是死的过程也就是生的过程,水是生命之水,是拯救再生的圣灵。由此看出,由“水”之泛滥与死亡到“水”之反思与追问的必然逻辑关系恰好与诗作结构平行交织而共鸣弹唱。诗中另一番意象就是“火”,它既是情欲之火、死亡之火,也是再生之火、涅磐之火,“火”的意象是对“水”意象的补充与强调。
第三,跨越时空界限,古今熔为一炉。长诗时间无前后,空间无界限,各类人物混杂其中,共同表现主题。诗中意象时而跳跃,时而重叠,场面之间衔接突兀。诗人将现代的伦敦、古老的神话、历代的英雄壮举熔为一炉,用零碎的片断组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第四,意象新奇怪诞,语言复杂多变。“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去年你种在花园里的尸首,它发芽了吗?”
四:卡夫卡
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卡夫卡的世界
卡夫卡被尊为现代派文学的鼻祖,是表现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他率先发现了现代人的精神痼疾———异化,他创造了一个独特的卡夫卡式的艺术世界。卡夫卡及其创作都是怪异的:
1.成长史:1883年 7月 3日 生于奥匈帝国统治下的布拉格,父母均为犹太人。他的父亲性格暴躁、专横,母亲性情忧郁而温良,卡夫卡与其父不和,性格类似母亲,内向孤僻、优柔寡断。中学毕业后 进入布拉格大学学习德国文学,后从父命改学法律。1906年获法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保险公司做小职员。个人生活十分平淡,有过两次婚约,终身未娶。 1924年 6月 3日 因肺病去世。
2.思想倾向:早年受尼采、达尔文、易卜生等人影响较深,又对存在主义哲学、佛学和老庄哲学有浓厚的兴趣。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尼采的“超人”哲学,存在主义哲学关于世界荒诞的观点,佛学“色、空”观念,老庄出世思想,在 卡夫卡的精神世界中奇妙的组合在一起,加上家庭、时代、社会、民族命运、个人遭遇所造成的精神压力,造就了卡夫卡苦闷、压抑、孤独、绝望的思想性格,形成了他悲观厌世的世界观。可以这样说,卡夫卡是个脆弱的人。卡夫卡的创作是弱者无奈的*。用卡夫卡自己的话讲:“在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在我的手杖柄上写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 我。共同的是‘一切' ”。
3.创作概况:三部长篇《美国》、《审判》、《城堡》。中短篇小说:《判决》、《变形记》、《中国长城的制造》、《平常的困惑》等。生前发表的作品很少,去世后由朋友布洛德整理成文集。
二、卡夫卡创作的总体倾向
1.内容上:构建独特的“异化世界”,展现现代人的生存困境。(奥登语:为现代人代言痛苦)表现了人类生存的危机感、恐惧感,生动地展现了人的肉体和精神在那个时代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他塑造的形象,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文学形象,在他们身上已蕴含了深刻的哲理,已经成为人类某种命运的代表,或者说是某种人生哲理的载体,表达了普遍存在的“人的状况”。在这里,文学和哲学已达到高度的融合,显示出多层次的审美价值。
具体看,卡夫卡的小说从思想内容看,大致可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那些揭示现实世界的荒诞与非理性的作品。如短篇小说《判决》中,父亲对儿子———青年商人本德曼进行指责是无礼的,而判决儿子投河更是荒谬之至,而儿子竟然执行了这荒诞的判决。人们的非理性行动正是整个人类存在非理性的表现。短篇小说《乡村医生》也是一篇描写人类社会非理性表现的作品。小说的寓意是深刻的:人类患了重病,这病已十分严重,使人的肌体变得无可救药。人们盲目地相信医生的医术即理性能治愈一切病患,事实并非如此,人类社会的一些病症是理性所医治不了的。到最后,连医生本人也成了需要寻找家园的流浪者。
卡夫卡小说的第二个内容是揭示了现代人的异化现象。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由于沉重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压迫,使人失去了自己的本质,异化为非人。著名小说《变形记》突出地表现了这种现象。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在现实生活中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如果从他的工作已经使他变成了一架机器和工具来考虑,那么就应承认他丧失人的特性、异化为动物,是符合逻辑的,从艺术的角度看,也是真实的。短篇小说《饥饿艺术家》也是一部有异化内容的作品。在这篇小说里,饥饿艺术家实际上已经异化为动物了。
卡夫卡小说的第三方面的内容,揭示人在现实世界中的困境和困惑感。这一类作品表现的主要是中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在这类作品中,短篇小说《地洞》最有代表性。卡夫卡通过一个小动物的心理活动,生动地展示了在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社会小人物生命没有保障、生活不得安宁的困境。长篇小说《美国》写的基本上也是现代人的孤独、失落和无家可归的困境。
最后,卡夫卡在一些小说中还描写了现代国家机器的残酷和统治阶级的专横和腐朽,短篇小说《在流放地》深刻地揭露了专制制度的残酷和灭绝人性,也揭露了旧制度行将灭亡时它的信徒和卫道士们的冥顽不灵。在长篇小说《审判》中,作者以更大的力量揭露了官僚机构尤其是司法界的罪恶。
2.主题上:对传统西方文学主题的超越。他的作品把描写人与社会,人与人及人与自我诸关系的扭曲摆在显著地位,深刻地描述这种扭曲造成的人的孤独感(《城堡》、《审判》、《变形记》)、苦闷感(《致科学院的报告》)、恐惧感(《地洞》)。特别是他的《变形记》,既是对人蜕变为“虫”的孤独、苦闷及恐惧的描写,又充满了对“非人化”现实的控诉。作品里已经没有那种对痛苦和失望的呼天抢地的哭泣或痛心疾首的唏嘘,而是以一种心灵被刺痛得麻木后发出的阴郁的戏谑或冷嘲。
3.审美观念上:他在作品里竭力表现人的精神的绝望、痛苦。把艺术从善美转向恶丑来展示人类的生存和精神状态。唤起现代人的苦难意识,帮助现代人认清自身的现实困境,承担拯救世界的重任。
4.思维方式上:悖谬复杂。一是孤独意识。二是恐惧意识。三是障碍意识。四是负罪意识。
二、卡夫卡创作的艺术风格
文学主题的改变和审美观念的转向,促使卡夫卡文学表现手法走上创新之路。他把现实主义因素融于荒诞不经的故事情节里,把极度夸张和变形的手法与抽象的表现相结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具体表现有如下两个方面。
1.荒诞不经的故事情节和真实的细节相结合。卡夫卡在似梦非梦中编造出荒诞不经的故事情节,表现出社会生活的“不正常”。
2.极度夸张、变形与抽象的表现相结合。在卡夫卡的“异化世界”中,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全面异化的荒诞性,主要是通过极度夸张和变形的手法表现出来的。然而卡夫卡的夸张和变形却一反传统中以生活为真实的基础,对生活原型加以放大,遵循生活逻辑的观点,而完全背离生活真实,违反生活逻辑,按自己的审美情趣,对生活原型加以放大,遵循生活逻辑的观点,而完全背离生活真实,违反生活逻辑,按自己的审美情趣,对生活的原型“非人化”。
三、如何理解“卡夫卡式”
“卡夫卡式”一如“席勒式”或“莎士比亚化”,应是一个美学的概念,它涵盖了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两个方面,是深刻的思想内容与独特的艺术形式的有机统一。“卡夫卡式”小说:既是寓言,又是自传。
1.“异化”主题:是作家生命体验在艺术世界中的投影。异化是德国古典哲学术语,指主体在一定发展阶段分裂出其对立面变成异已力量。
(1)孤独感:《卡夫卡日记》:“从外部看我是硬的,我的内心是冷的。”他说即使在自己家里,“我比一个陌生人还要陌生”。作品中的人物无一例外是现实世界的局外人、孤独者。
(2)灾难感:他说:“安宁永远都是不真实的”,“我的本质就是恐惧。”《地洞》中的小动物,《审判》 中的 K,都生活在朝不保久的惶恐中,这种灾难终于在《变形记》的葛里高尔身上降临了。表现了现代人对外部世界的惊惧、不信任。
(3)荒诞感:卡夫卡深受存在主义哲学影响,认为现实世界不可理喻,混乱无序,毫无逻辑。人在 现实中无所适从,到处碰壁,所谓“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人与这个世界彼此为敌。《审判》中的 K, 就在莫名其妙的荒诞审判中丧生;《城堡》中 K的进取、执着,在荒诞的环境里变得毫无意义,不了了之。葛里高尔更是经历了一场从心灵到外表的荒诞变异,默默死去。
(4)罪恶感:卡夫卡本人在着宗教般的负罪意识,他认为人类“生活在一个罪恶的时代”,他说:“我们都应该受到责备,因为我们都参与了这个行动”。换言之,人类之所以陷入悲惨处境,是人类自身的过错,所以他笔下的人物既是牺牲品,又是刽子手。因而在面临不幸时,很少反抗,都带着一种殉道的恕罪的顺从态度接受命运处置。
(5)绝望感:鲁迅说:“绝望之虚妄,正如希望同。”否定希望的同时,也否定了绝望,等于又肯定了希望。“希望本无所谓无也本无所谓有,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王小波:“我经常崩溃,又经常缓过来。”卡夫卡式的绝望是万劫不复的沉沦,甚至是对“道”(自然法则、社会法则)的破坏,自然界的日落日升,月缺月圆,草木枯荣,四季轮回,都有“复活”的希望;人类
社会的兴衰荣辱,也都具有否极泰来的可能,但在卡夫卡的世界里,人类正不可救药地走向毁灭,没有
得救的可能和希望。在卡夫卡笔下,没有一个强者,成功者,幸运者。
2.寓言色彩,或象征手法,隐喻手法:
寓言指用一个故事寄托某种道理;象征和隐喻指通过一个具体的形象或故事,寄托某种道理,该道理往往具有抽象性、概括性、普遍性,即哲理。任何作品都可当寓言解读,任何事物可以用来象征。庄子:“宇宙一指也,万物一马也。”佛典:“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卡夫卡惯用象征和寓言手段,或者说,现代派作家都喜欢用象征和寓言手段。往往把故事简约成一个梗概,把人物、地点、场景、时间、背景模糊成一个超越现实的符号,以激发读者思考。“人变甲虫”的故事,“平常的困惑”,没有背景,不枝不蔓,所有的故事既平常又令人困惑。“城堡”、“黑衣人”、“秘 密法庭”、“甲虫”、“K”都是某种哲理或“道”的化身,是超现实的代码。
3.悖谬与荒诞手法:
悖即反动、悖逆,谬,即错误,悖谬指阴差阳错,事与愿违,常指人物命运。荒诞指荒谬怪诞,虚妄 离奇,不合逻辑,不合情理,不合常规,不真实,常指故事情节。比如《城堡》中的 K,千方百计想办户口而不得,却在临终得到允许。城堡通知他报到,他却至死无法进入城堡。《平常的困惑》中的甲和乙因为过于渴望与对方见面,反而因此擦肩而过,这是愿望与事实的悖谬。《饥饿艺术家》中的主人公饥饿程度越强,艺术水平的发挥越高,艺术登峰造极之时,便是亡命之际,这是灵与肉的悖谬。再如葛里 高尔变作甲虫,“秘密法庭”对约瑟夫· K的审判,K在村子里被监控的种种遭遇,看似荒诞不经,而又与现实有种种内在联系,所谓“神似”。荒诞比真实更真实。悖谬源于荒诞,同时加剧了荒诞,它们都是上帝的恶作剧,神与人类开的玩笑。是开在命运藤蔓上的恶之花。是命运之神的狞笑。是黑色幽默。
4.神秘、恐怖、悲惨的氛围:
卡夫卡的每部小说,都是一场噩梦,远远胜于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噩梦,陀氏人物在痛苦中接受洗礼,因而得到救赎。卡夫卡的人物拒绝救恕,因为绝无可能得到救赎,是无辜而悲惨的受难者,但是不知道“谁是凶手”、“谁是上帝”。卡夫卡的作品是人类伴随着自己创造的文明整体走向毁灭的寓言。
在这个寓言里,人是奴隶,囚徒,是受难者,牺牲品,是理性、尊严、价值被愚弄,被彻底解构的可怜虫。 正如波德莱尔《恶之花》所描述的:“我是伤口又是刀!/我是耳光又是面颊!/我是四肢又是车轮!/我是牺牲者,又是刽子手!”卡夫卡渲染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末日氛围。
5.“圣经笔法”:一种冷峻、素朴、类似神明的简约风格。有似于“春秋笔法”之“以一字寓褒贬,别善恶”的“微言大义”。《旧约·创世纪》:“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简单的叙述,具有一种创世的庄严与神秘。越简单的越神秘,越美。汪曾祺《徒》:“很多歌消失了”。孙犁《荷花淀》:“月亮升起来了。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卡夫卡《变形记》:“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举重若轻,以寻常口吻讲述惊心动魄的重大变故,读之令人心惊!只有海明威的“电文体”文风堪与之媲美。
四、《变形记》
卡夫卡的所有作品既是自传,又是寓言;既是作家本人的生命体验,又昭示了人类所面临的共同处境。它通过人变成大甲虫的荒诞故事,展现了现代人丧失自我,在绝望中挣扎的精神状态。格里高尔的变形,诉说了现代人自我价值与个性丧失的悲剧。
《变形记》中表现的人生观念基本上体现了存在主义的思想,认为人是有罪的,人生在世界上是痛苦的,人的命运无常,世界的本质是荒诞和不可知的。因此,这个作品不无悲观主义的色彩,但小说通过个人内心体验所表现出来的西方现代人的精神世界是真实的。
(一)主题:
1.人的异化。即人的异已化、非人化、物化。
(1)异已化指失去自我,变成“非我”,成为一个陌生人。葛里高尔没有自己的爱好,乐趣和属于自己的事业,整天为赚钱养家奔忙,身不由己。变形,说明葛里高尔终于异化成一个连自己也吃惊的异已形象。
(2)非人化,指人的尊严的丧失。变形不仅指人变甲虫,更指葛里高尔精神的异化:变形之前,他早已过着非人的生活,在老板眼里,他等于一只会工作的甲虫,在家人眼里,他等于一只会赚钱的甲虫。变形不过是这种精神异化由量变引起的质变,由内在变成外在,由会赚钱的甲虫变成不会赚钱的甲虫。
(3)物化:指葛生高尔完全是一架赚钱的机器,变形之后,他成了一个没有存在价值的废物。实际上,葛里高尔的父母、妹妹、老板……整个现代社会的人都是异化者,只是他们不自觉而已。《变形记》的意义在于,在文学史上,卡夫卡第一个把人的内在精神的异化形象化、外在化,从而达到令人震惊的效果。
2.人的灾难感,渺小感:
人变甲虫,这一荒诞情节的原型事件,可以是失业、疾病、*、失败种种生活的重大变故,总之是失去赚钱能力的一场灭顶之灾。它猝不及防,一觉醒来,灾难已降临了,说明现代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往往是某种灾难的牺牲品。
变异后的葛里高尔丧失了人的最基本的能力,起床、开门、与人交流、工作、赚钱,丧失了生活能力和工作能力,完全成了一个低等生命。为什么作者不让他变成老虎、狮子这样的凶猛动物,而恰恰变成最无用、最低能的甲虫?这充分体现了现代社会里人的渺小,脆弱。说明随着文明的进化,人这一种族日益退化。又为什么不是毛毛虫,而是甲壳虫?因为即便变形,也不忘自我保护,体现了异化者对外界的恐惧。这实际上是卡夫卡这个“被一切粉碎了的人”现实体验的艺术写照。
3.人的孤独感:
变形后的葛里高尔虫形人心,深爱着家人,渴望亲情,但是一旦变形,异化,失去赚钱能力,他与家人的情感纽带就被割断了。异化的人最孤独的人,被抛到了正常生活秩序之外。
(二)艺术特色:
1.神话象征模式,寓言色彩和荒诞手法:
作品寓严肃于荒诞,借虚妄写真实,将人的精神的异化用触目惊心的外形的异化来表现,撕破一切伪饰,将现代的真实处境暴露给人看,达到惊世骇闻的效果。从而引发人们对现实进行严肃的哲学思考,人变甲虫是荒诞的,人的精神异化却是真实的。
2.简约、客观、冷静的“圣经笔法”:
变成甲虫,这在葛里高利的人生中,是一件惊心动魂的悲剧事件,但作者却不事铺陈,以简约、平静、冷漠的语气来叙述,说明人变甲虫,人的异化十分寻常、普遍,不足为奇。
3.意识流和对比手法的运用:
主人公“虫形”与“人心”的对比;异化后外表的丑恶与内心的美善构成对比;爱与憎的对比:越是对家人显示亲情,越引起亲人憎恨。从这一点上讲,美好人性遭到异化的倒是其父母、妹妹,葛里高尔倒是保持了纯真、善良的人性。
四、如何理解《城堡》 内容:
《城堡》开头,土地测量员K应聘前来城堡报到,他怀着一种使命感,想干一番事业的急切心情而来,却只能呆在村子里无法靠近城堡一步,连村子也似乎隐在五里雾中,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所 在。就是在村子里,K也不受欢迎,没有立足之地,他被赶出旅馆,只好到一所学校去当了看门员。其后日复一日地他仍在作着无望的、靠近城堡的努力,却总是不见任何进展。原来,城堡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处所,外边人根本莫想进去。住在那里的老爷们有时也会到村子里来接受晋见,办理一些天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务,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一个召见机会的候见者不仅毫无怨言,甚且为此而深感荣幸。为了迎接一次企盼已久的接见,每每需要在冰天雪地里没日没夜地静候好几天,最终还是见不到老爷。对此,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有悖于常理的现象是怎样发生的,又是以怎样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并 且有些怎样的思想意义?卡夫卡的长篇小说《城堡》,写 K多次想进入城堡而不得,城堡分明座落在 前面山岗,但K却永远到达不了,永远无法进入城堡。
主题:“城堡”既非具体的城市,又非国家,它只是一种象征。因而有无穷的寓意:
(1)“城堡”象征与普通人疏远、敌对的冷漠无情的国家机器,它高高在上,时时处处影响、控制人们的生活、命运,却不可接近、难以理喻。这说明政治机构、官僚体制作为一种人类文明,已经异化成与人自身毫不相*可怕的怪物。
(2)“城堡”是专制统治、权威、规则、真理、上帝或某种强大的外在力量的象征。这种力量对人不友好,但人却必须依赖它。
(3)象征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生目标,类似于“淑女”、“伊人”、“马林鱼”,但不再美丽、迷人、富有诗意,而是一种令人感到困惑、绝望的残酷无情的异已物。富于悲剧意味的是,它是那样虚幻、邪恶,人却不得不去追求它。
(4)象征犹太人苦苦追求的国家、故乡、精神归宿。
(5)象征“代沟”,K至死未能进入城堡,象征卡夫卡争取与父亲沟通的失败。
(6)是卡夫卡人生体验的总结。“村子”是混乱无序的荒诞现实、人生困境的象征,是另一个小 “城堡”。“城堡”是对现实的超越,是人的理性的象征。K想进入城堡的执着,表现了卡夫卡摆脱现实困境的渴望,尽管“城堡”并非乐园,说明人的奋斗、作为、对现实的抗争,无非是从一个较小的“城堡”走进另一个较大的“城堡”,即从陷阱到陷阱,从牢笼到牢笼。川端康成:人生是美丽的徒劳。卡夫卡:人生是痛苦的徒劳。人生目标是痛苦的,过程是痛苦的,结局也是痛苦的。人生毫无乐趣、毫无价值、毫无意义,但即使这样毫无意义的追求也不可能实现。 吴晓东《20世纪外国文学专题》: 1.神学的观点:神的恩典和拯救不可得 2.心理学的观点:自我意识的折射 3.存在主义的观点:荒诞的生存状态 4.社会学的观点:现代集权的症状 5.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异化的困境 6.形而上学的观点:追寻生命的终极意义 7.实证主义的观点:作者时代,社会,交往,旅游,疾病,婚事,个性等等的反映。
《城堡》的艺术特色主要有:
①象征手法的独特运用。卡夫卡使用象征手法有自己的特点,既不是晦涩难懂,又不是一目了然,而是寓意深沉模糊,涵义多层多重。《城堡》中的许多人物、环境、事物多 具有象征意义,城堡的象征就具有模糊性和多解性。
②整体的荒诞与细节的真实巧妙结合。作者在小说中将荒诞虚幻的故事同日常生活的细节融为一体,使作品笼罩着梦魇般的气氛,使人物处于似真 似幻的境界。
③语言平淡直陈,冷静客观。作者只是用冷漠而平铺直叙的笔调记述过程,不加评论。语言风格冷峻质朴,简洁流畅,不动声色。
五:奥尼尔
1.扬克形象
扬克是美国现代产业工人的代表,他的遭遇反映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人民的悲惨处境。
扬克开始时自以为了不起地自我肯定,是建筑在一种自我误解之上。他误认为自己是资本主义社会物质力量的代表,因而否定资产阶级,也否定“社会主义的救世军”。其实真正代表资本主义物质力量的是资产阶级。扬克作为物质财富的创造者,除了被奴役被支配,创造财富供他人享乐外,在现代西方社会根本无立足之地,他等于甚至低于毛猿。
扬克又“是人的象征”,“扬克就是你自己也是我自己,他是所有的人”。这是作者的本意。扬克从开始自认为是能在地狱里工作的好汉,是个极重要的角色,到意识到自己地位低下,被人蔑视并无足轻重,经历了一个幡然醒悟的过程。扬克探索寻找的过程,也是反叛与抗争的过程,他的抗争表现为反对现存社会秩序,反对资产阶级。但他的努力抗争,他的寻找探索都以失败而告终。醒悟之后的扬克又陷入了迷惘。从本质上说,扬克的抗争代表着人与命运,人与异己力量的斗争,他寻找归属而无结果,则象征着现代人寻找自我、追寻人类的生存价值却终不可得。自我的失落、自由的得而复失是现代人所面临的共同问题,由此而引发了现代人内心的苦闷、烦燥、困惑和迷惘。
2.主题
扬克的悲剧,揭示了现存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合理,现代人的异化,人与自己生存条件的疏离,人面对强大的外界力量无能为力的困惑、悲愤,人寻找归属而不可得的幻灭感,人在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中日益深重的精神危机。人的异化、追求及精神幻灭是作品的主题。扬克失败的过程给人以启迪:人正是在徒劳无望的追求与反抗中重获人的尊严,建立并实现人生价值。同时,倒退是没有出路的,从野蛮走向文明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这便是作品的积极意义之所在。
3.艺术特征
(1)《毛猿》是奥尼尔的表现主义代表作之一。表现主义注重将人物的心理活动表现于外,使思想感知化。该剧也不例外。整个剧作演示的是扬克精神危机产生发展的全过程:从自信到怀疑到失落到绝望。戏剧冲突主要是扬克自身的内心冲突,他与米尔德里德的冲突只是一个引子,此后的情节顺乎扬克的心理逻辑而展开,外部情节则被淡化。
(2)作者也不排斥独白这古老的戏剧表现手法,而是进一步发展并有所创新。他的独白既是人物内心情感的表白,又是人物思维过程的外露,而这一过程常是无意识的、无逻辑的、跳跃性的,人物的独白常触及人物的潜意识深层。
(3)这部作品又是一出象征主义戏剧。贯穿全剧的毛猿是人的象征。剧本一开始,我们看见的工人,个个都是长臂,小眼,眼露凶光,低而后削的额头,毛茸茸的胸脯,且力大无穷,极像人猿,扬克是他们的代表。在静下来思考问题时,扬克的外形“恰像罗丹的《沉思者》”。而在最后一场中,笼子里蹲着的大猩猩的姿势也很像罗丹的《沉思者》。扬克、沉思者和毛猿,这一组形象融合一体。毛猿就是现代人,现代人一如古代毛猿,皆为环境所困。
(4)与毛猿密切相关的是剧中系列的笼子意象。邮船的前舱是“被白色钢铁禁锢的一条船腹中的一个压缩的空间。一排排的铺位和支承着它们的立柱互相交叉,像一只笼子的钢铁结构,天花板压在人们的头上。他们不能站直”。除笼子般的船舱外,还有监狱里关人及动物园里关兽的笼子,而在世界产联工人协会那一场里,密集的建筑物包围着窄窄的街道,人的整个生存空间也像个笼子,即笼子就是现代人生活环境的象征,扬克正是穿梭于这些笼子之间。笼子是钢铁所造,钢铁正是现代工业文明的标志。全剧是人类陷于资本主义文明的困境中,又渴望摆脱困境的象征。
(5)此外,该剧中对比手法的运用也非常突出,除了前面提到过的人物的对比,时代的对比外,还有环境的对比。工人们挤压在狭小黑暗、空气污浊的前舱或炉膛口,米尔德里德和她姑妈则闲躺在宽敞明亮、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的甲板上,而邮船是行驶在蔚蓝的大海上。船下、船上、船里、船外,社会底层人民与上层资产阶级的生活,自然的美与社会的丑等恰好构成强烈的反差,也传达出丰富的内涵。
六:乔伊斯
一、《尤利西斯》的内容和结构 《尤利西斯》(1922),第一个版本不是英文本而是在巴黎出版的法文本。
1内容:
小说的主人公是斯蒂芬·代达勒斯、利奥波尔德·布卢姆和玛丽恩(莫莉)。小说中没有传统意 义上的故事,作者描绘的是斯蒂芬和布卢姆两人从1904年6月16日早晨8点到次日凌晨两点这18个小时内在都柏林的经历;其中布卢姆又是最重要的人物。两人的活动开始时并不相干,他们到晚上才碰到一起,这时斯蒂芬已经喝醉,布卢姆把他领到自己的家里,等斯蒂芬告辞后,布卢姆上床睡觉已是凌晨两点。他一直怀疑妻子玛莉恩和他人有暧昧关系,小说就以玛莉恩躺在床上,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中的长篇内心独白而结束。
2.史诗结构及其意义
乔伊斯为这么一部反映现代人的现代小说精心设计了一个神话模式,它“套用”了荷马史诗《奥德修纪》的框架。小说分为三部,作者最初为它们分别拟订的标题是“忒勒玛基亚”,“尤利西斯的漂泊”、“回家”,三部共十八章。各章最初也有标题,并和《奥德修纪》中一些部分一一对应。后来作者为了让读者在阅读时能把注意力集中于小说本身,取消了标题,但这些标题仍常常为研究者提及。
小说中的神话模式体现了作者的深刻寓意。乔伊斯把这部小说定名为《尤利西斯》,意在把它写成一部规模巨大的现代史诗,只不过作者让我们看到,远古神话已变成了平凡、乏味、庸俗、肮脏的都市生活;史诗中的英雄也早已被或者平庸、猥琐,或者精神畸形的人物所取代。小说的三个主要人物 分别和荷马史诗《奥德修纪》的主要人物比照:作者把现代人布卢姆和他在现代城市都柏林的18个小时的游荡与古代英雄奥德修斯———“尤利西斯”是奥德修斯的罗马名字———及他在特洛伊战后回乡途中在海上的十年漂泊相比照。
精神困惑、“失去”了父亲的青年艺术家斯蒂芬和一往直前寻找父亲的帖雷马科比照;放纵情欲的玛莉恩和对爱情忠贞不渝的潘奈洛佩对照。小说的内容、情节也和《奥德修纪》遥相呼应,如第十七章原题为“伊塔刻”,在《奥德修记》中,伊塔刻是奥德修斯的故乡,奥德修斯在海上经历了千难万险,乔装回到自己的宫廷后,与那些觊觎他的王位和妻子的“求婚者”比箭,把他们统统*死,和儿子一起洗雪了仇恨;但是在《尤利西斯》这一章里,布卢姆带上他的“儿子”斯蒂芬回到他的“伊大嘉”后,尽管看到有玛莉恩的情人来过的迹象,他不但没有英勇雪耻的行为,反而委曲求全,认为一切都无所谓,他只能卑微地把偷情者从心中排遣出去了事,等斯蒂芬告辞后,他上楼与妻子交谈了几句就酣然沉入梦乡。布卢姆等现代西方人的心态、行为在古代史诗主人公英雄业绩的对照下显得更为平庸、卑微和渺小。作者还借用了古代史诗中丰富的隐喻和象征,使它们成为表现现代社会和现代人的艺术手段,大大加深了这部现代小说的思想和艺术内涵。
二、人物形象
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塑造了三个“代表着全人类”的典型形象。
1.书题上的“尤利西斯”即主人公布卢姆,是一位现代的庸人主义者。作为生活在都柏林的中年爱尔兰犹太人,布卢姆是一家普通报纸的广告承揽人。他性格懦弱,庸俗无能,安于现状。独生子卢 迪幼年夭亡,给他以极大的精神创伤。生活的颠簸,是工作的劳累,使他10年前丧失了性机能。他知道妻子对他不忠,在众人面前深感羞辱,也只能沉默忍受。常年来他的生活就如这一天平庸琐碎:除了工作,无非就是起床、洗澡、吃饭、写信、散步。他在街上游晃,无聊之至,只是在猥亵庸俗之中寻找一丝快意,如:他一直用假名写信与女打字员调情;洗蒸汽澡时在池中自窥自娱;在海边听三位少女在岩石上聊天,与其中一位交换纵情寻欢的目光。午夜时分在妓院遇上喝醉酒被人殴打的斯蒂芬,悉心照顾,并带斯蒂芬回家吃夜宵。从斯蒂芬身上,布卢姆感受到了重新找到儿子的精神慰藉。布卢姆作为现代“非英雄化”的“当代英雄”,具有善良、正义的一面。作为一个从匈牙利来到爱尔兰落户的犹太人后裔,对歧视并围攻他的本地人说,他“属于一个被歧视、被迫害的民族”,并指出“侮辱和仇恨并不是生命,真正的生命是爱”。作为犹太人,他不屈服于受人欺凌侮辱,情不自禁卷入到一场为犹太人辩护的政治辩论中去,结果受人攻击,差点挨打。在路上,他向两个处境困难的女人表示同情并给予帮助。在自己极度痛苦之中仍关心照顾受难的斯蒂芬。应该说,布卢姆不是完人,仅仅是千百万普通家庭中养家活口的丈夫,他所面临的困难和挫折,以及对生活的期望,是受压迫的犹太人、爱尔兰人和在苦难中挣扎的人类的集中体现。布卢姆对莫莉的渴望则是一个男人对世俗女人的渴望;对他母亲的企望,是对人世间永远不可能得到的温暖和安全的期望。他既不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正面人物,也不是令人憎恶的恶棍;既不是一个悲剧人物,也不是一个喜剧人物。他失去了和谐融洽的生活环境,渴望摆脱精神的痛苦折磨,这真实反映了西方文明价值观念已面临的崩溃瓦解。从布卢姆身上所透露出来的人性特点,体现了爱尔兰小市民大恶不作、至善不能却不乏善良之举的气质。
2.大学毕业不久的中学历史教师斯蒂芬是个愤世嫉俗的虚无主义者。他性格内向,优柔寡断,对现实强烈不满,烦躁不安。追求艺术和理想的失败,使他整天处于懊丧无奈与无聊之中。从小对母亲过分的爱恋情结,使他觉得愧对父亲。为求得父亲理解,他拒绝母亲临终前要他皈依宗教的要求,但并未得到父亲的谅解,他为此遗憾不已。这一天斯蒂芬上完课,无所事事,踯躅街头,思想飘忽,渴望找到一位可以依托自己精神的父亲。晚上他喝醉酒,来到妓院,被两个士兵殴打,不省人事。从救助他的布卢姆身上,他感到那种他长期向往追寻的父爱。另一方面,斯蒂芬具有艺术家的气质,有自己独特的哲学思想和文艺观,思维敏锐,感情脆弱。他痛苦地探索爱尔兰民族前途与社会人生的出路,对爱尔兰遭受英国奴役十分愤慨,同时又对爱尔兰统治阶段深表痛恶。因此他回避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不愿当任何人的奴隶,不管是家庭、祖国,或者教会,他都不再盲目地承担义务责任。他说:“历史是一场噩梦。我正在设法从梦里醒过来。”于是他四处漂泊流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哲学与生活道路:沉默、流亡、艺术。
3.莫莉,作为一名歌唱家和布卢姆的妻子,则是个肉欲主义者。她是个完全被肉欲本能所支配的人物,充满炽烈的情欲。丈夫的无能,生活的平淡,使她终日沉溺于官能的享乐之中,以此寻求空虚精神和灵魂的安慰。刚刚送走情人的莫莉,当布卢姆告诉她斯蒂芬将加入他们的生活一事后,朦胧中感到一种母性的满足和对青年男子的情欲意识。睡意朦胧的脑海中潜意识出现早年的情人和父亲,展现出自己与丈夫热恋的情景,想起现在的情人和将要住到家中来的斯蒂芬。似真非真,迷离朦胧,充满了情欲的冲动和喜悦。同时在她的潜意识深处,依然怀有对丈夫的浓郁情意,回忆向她求婚的情景,想起丈夫对她的感情以及种种优点,表现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
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的人物身上,寄寓了极为深刻的内蕴含义。作品通过三个人物交叉的意识流程及其庸俗无聊的生活展示,表现了西方现代社会中人的孤独绝望、精神崩溃、无可救药的情状,从而展示趋于沉沦衰亡的爱尔兰整个历史及广阔的社会生活画幅。
三、艺术创新
反情节,无贯穿始终的情节,只有情节的碎片;非典型环境描写,而是真实环境的具体描写;
反英雄,人物平庸;
意识流手法,意识流随时出现,无标点的章节;
作者的退出,自由直接引语的大量运用,意识述与行动叙述相联接,省略了中间环节,作者亦成功隐退。
具体表现在:
1.《尤利西斯》突破了传统小说的规范,尤其是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规范。作者放眼都柏林的生活,任意捕捉了一些活生生的镜头,但唯其因为这样,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性,生活以它自己原生的形态出现在小说中,而和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典型环境有很大的不同。小说主要人物的活动也都
普普通通,全不符合传统现实主义小说中典型人物的规范。
人物和他们的活动就像漂在水面上的一片片木屑,本身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在传统小说中,是主人公具有明确目的的行动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但在《尤利西斯》中,这种情况显然已被一连串在时间上先后承续却很少逻辑联系的日常生活的碎片所淹没、消解,可说没有任何戏剧性。
2.《尤利西斯》是一部典型的意识流小说。和传统小说不同,意识流小说的叙述焦点已由外部彻底转向了内部,即人物的意识,但是人物的意识流决不是与外部世界隔绝的、封闭的。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进行了意识流技巧的广泛实验,他经常用内心独自、倒序、时空混淆等手法来描写不断流动着的意识状态,有时用联想、幻觉或者梦境来揭示奔腾流泻的潜意识。词汇、典故的丰富,书的最后部分 近40页无标点的奇特行文使作者有故意卖弄之嫌,使读者似跌入五里雾中。
3.在传统小说中,叙述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和这种情况相反,在《尤利西斯》中作家好像“退出”了小说,人物仿佛越过了作家而“直接”展示在读者面前。
4.《尤利西斯》充分发挥了文体的潜在功能。第七章的情景发生在报社里,作者有意摹拟报纸标题,把整个叙述分割成许多小块,各小块中又常有省略和突如其来的段落,这种文体除了直接的功能,还成了报社里的气氛的隐喻。第九章故意采用呆板、迂腐的文体来喻指它所描绘的学术讨论;第十二章以浮华夸张的笔调模拟荷马史诗的写法,来写爱尔兰中、下层社会的粗鄙和狭隘,意在取得一种与字面意义相反的效果,这是“夸大陈述”的一个范例。
5.小说在结构上模仿了荷马史诗《奥德赛》。《尤利西斯》在人物上和《奥德赛》有对应关系。《尤 利西斯》一书的书名“尤利西斯”(Ulysse)就是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主人公尤利西斯的名字。“Ulysse”是拉丁文,即希腊神话的英雄俄底修斯(Odysses)。“Odysses’被译作《奥德修记》,亦译作《奥德赛》。
七:福克纳
一、“约克纳帕塔法世系
福克纳在长达40年的文学生涯中,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75个短篇小说,还写过一些诗歌和散文,其中15部长篇小说与绝大多数短篇小说的故事都发生在他虚构的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约克纳帕塔法县,除了《寓言》的背景在欧洲,其他三部长篇小说的故事也都发生在美国南方,因此,福克纳被人称为南方文学领袖、“南方文艺复兴”代表人物。
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主要围绕这个县首府杰弗森镇及其郊区的若干家族几代 人的故事展开,时间跨越了从19世纪初到二战后的百年历史。据统计,世系中有名有姓的人物有600 多个,其中一半是镇上与附近种植园的白人,大约有100个黑人,此外还有乡村的白人农民和少数印第安人。他们隶属于社会各阶层,在诸多小说中交替出现。每一部书既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又是整个世系的有机组成部分。福克纳高屋建瓴地对历史与社会进行观照,通过对美国南方有几个庄园主世家兴衰史的描写,反映了美国南方社会历史的变迁、各阶层人物的命运沉浮,揭示了社会转型期的矛盾和冲突,既写美国南方社会的典型特征,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又对现代人类的精神危机、普遍命运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在世界文学史上树起了不朽的古碑。
二、如何理解福克纳复杂的“南方情怀”?
他的创作与南方文化有着不解之缘,他所生活的时代正是南方传统的社会秩序和价值观念面临资本主义的巨大冲击而日益没落解体的时期。一方面,他强调与南方历史之间的渊源,留恋南方的传统文化,具有浓厚的“向后看”的历史意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认识到了南方历史与现实中的种种罪恶,对奴隶制、种族主义和清教主义予以了深刻的揭露,表现出对南方的深沉、含蓄的爱。
“福克纳不但在美国,在整个西方也被认为是乔伊斯以后最突出的现代派小说家之一……从许多方面看,他都是一个独树一帜的作家。他的题材、构思的独创性以及他的特殊的艺术风格使他在瞬息万变的西方文学潮流中,像一块屹立不动的孤独的礁石”。(李文俊编选《福克纳评论集》)
三、《喧哗与*动》
1.得名:《喧哗与*动》是福克纳最知名的一部作品。书名的典故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第 5幕第5场麦克白的有名台词:“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2.小说结构 《喧哗与*动》的第一章是《1928年4月7日》,一般称为“班吉的部分”,这是通过白痴小弟弟班 吉的原始意识流动,来写凯蒂的童年以及1928年康普生家的颓败。 接下去是《1910年6月2日》,人称“昆丁的部分”,通过当时是哈佛大学学生的大哥昆丁的所见所闻所忆与所思,写凯蒂的轻佻与匆匆出嫁。凯蒂的堕落完全可以远溯到几代前种植园主祖先的罪恶那里。 第三章是《1928年4月6日》,亦即“杰生的部分”。杰生是凯蒂的大弟弟,他顺应潮流,变成了一个市侩。他认为姐姐的遭遇影响了自己的前程,因此,和昆丁相反,他是从“恨”的角度来讲述凯蒂以及她的私生子小昆丁的。 最后一章是《1928年4月8日》,这是从“全知全能”的作者角度观察与叙述出来的唯一的一章,但因该章主要人物是黑女佣迪尔西,所以被称为“迪尔西的部分”。故事发生的这一天是复活节,福克纳单单选择这一天显然是有象征意义的。 顺序B-C-A-D。
3.人物形象(李文俊先生)
哥哥昆丁和凯蒂儿时感情很好。作为没落的庄园主阶级的最后一代的代表者,一种没落感始终追随着昆丁。这个“簪缨之家”的孑遗极其骄傲,极其敏感,却又极其孱弱(精神上、肉体上都是如此)。他偏偏又过分重视妹妹的贞操把它与门第的荣誉甚至自己生与死的问题联系在一起。凯蒂的遭遇一下子使他失去了精神平衡。就在妹妹结婚一个多月后,他投河自尽了。对昆丁来说,“未来”是看不见的,“现在”则是模糊不清的一片混沌,只有“过去”才是真实清晰的。昆丁本也想与妹妹“一起进地狱”,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与蔑视、鄙视他们的世界隔绝开来。这一点既然办不到,他只得采用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免得自己看到事态朝他不喜欢的方向发展。表面上他是为妹妹而死,实际上则是为家庭的没有前途而亡。
杰生是凯蒂的大弟。他和昆丁相反,随着金钱势力在南方上升,他已顺应潮流,成为一个实利主义者,仇恨与绝望有时又使他成为一个没有理性、不切实际的复仇狂与虐待狂。
4.“白痴叙事”的意义(吴晓东观点)
答:班吉的叙述突出的反映了福克纳的对意识流小说技巧的精心营造,白痴的形象也寄托了福克纳的可以追求。
1)班吉的讲述呈现了文学感性的具体性和原初性,整个世界在班吉的眼里,是由一个个具体事物构成的,都与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以及他的感官世界密切相关。
2)白痴叙事更有助于表现意识流的创作技巧,“混乱”是班吉叙述最突出的特征,表现了意识流的特征,一是时空和记忆场景切换,二是所有流程都由当下的某种感觉和事物触动。
3)白痴叙事有助于福克纳传达瞎说的深层主题:人生就是由白痴讲述的荒诞的故事。
5.主题
福克纳自己就曾说过《喧哗与*动》是一个关于“失落的天真”的故事。这主要是指小说中最核心的人物,家族的女儿凯蒂的堕落的故事。用小说的译者李文俊先生的说法,“女儿凯蒂可以说是全书的中心,虽然没有以她的观点为中心的单独的一章,但书中一切人物的所作所为都与她息息相关。
物极必反,从古板高傲、规矩极多的旧世家里偏偏会出现浪荡的子女。用一位外国批评家的话来说,是:‘太多的责任导致了不负责任。’凯蒂从‘南方淑女’的规约下冲出来,走过了头,成了一个轻佻放荡的女子。她与男子幽会,有了身孕,不得不与另一男子结婚。婚后丈夫发现隐情,抛弃了她。她只得把私生女寄养在母亲家,自己到大城市去闯荡”,所以福克纳说:这本小说是“两个堕落的女人,凯蒂和她的女儿的一出悲剧”。
但是福克纳所说的“失落的天真”并不能概括《喧哗与*动》的全部主题。美国学者同时把这部小说当作“一个家族温暖消逝,自尊和体谅荡然无存的描绘来读”。而进一步引申下去,《喧哗与*动》又是一个南方的故事,一个二十世纪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关于“现代”的故事。
6.叙述手法。
(1)《喧哗与*动》的结构与表现手法颇为精巧。福克纳运用了多种现代派的手法来表现他的故事。首先,他采用了多角度的叙述方法,让三兄弟即班吉、昆丁与杰生各自讲一遍自己的故事,随后又 自己用“全能角度”,以迪尔西为主线讲剩下的故事。故事表面上很乱,实际上却有内在的秩序。4个部分的叙述者出现的时序固然是错乱的。 班吉“讲”的是康普生家孩子童年时的事。昆丁“讲”的是1910年6月2日的事与不久前的事。 杰生“讲”的是他当家后康普生家的情况。而迪尔西所“讲”的纯粹是“当前”的事。4个叙述者各自描绘了他(她)们印象中各个人物的形象,同时也自然而然地刻画了自己的形象。
(2)“意识流”是福克纳采用的另一种手法。在《喧哗与*动》中,前三章就是用一个又一个的意识的呈现来叙述故事与刻画人物的。在叙述者的头脑里,一个思绪跳到另一个思绪,有时作者变换字体以提醒读者,有时连字体也不变,但是如果细心阅读,读者还是能辨别出来的,因为每一段里都隐含着某种线索。另外,思绪的变换,也总是有一些根据,如看到一样东西,听到一句话,闻到一种香味,等 等。据统计,在“昆丁的部分”里,这样的“场景转移”超过200次;“班吉的部分”里也有100多次。传统的现实主义艺术一般是通过外表(时代、地域、社会、环境、家庭、居室、家具、衣饰……)的描写,逐渐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福克纳却采取与之颠倒的方式。他首先提供给读者的是混沌迷乱的内心世界,然后逐步带引读者穿过层层迷雾,最终走到明朗、清晰的客观世界里来。这样的印象自有其新鲜、独特之处。
(3)福克纳之所以大量采用意识流表现手法,除受乔伊斯等现代作家的影响外,主要还因为这样做能够更好地表达他所写的社会生活,能够更好地刻画他笔下的特殊人物。他所写的是南方一个世家的没落,这里充斥着一种颓败的气氛,理性的思维与清醒的行为反倒是罕见的例外。小说前三章的叙述者都是心智不健全的人。班吉是个白痴,他的思想如果有逻辑、有理性反倒是不真实的。昆丁决心自*,他的精神状态此时已接近崩溃。杰生是个偏执狂,又具有虐待狂与躁狂症的病象,何况还患有头痛病。读者通过接触他们不正常的思想活动,自能看清一系列相当鲜明、饱满的人物形象。他们的外貌作者没有着重摹写,但他们的精神状态读者是能准确把握住的。书中的主要人物形象鲜明,一些次要人物的形象也相当清晰,如康普生夫人、毛莱舅舅、赫伯特·海德、杰拉德太太。
(4)“神话模式”,是福克纳创作这部小说时所用的另一种手法。所谓“神话模式”,就是在创作一部文学作品时,有意识地使其故事、人物、结构,大致与人们熟知的一个神话故事平行发展。在《喧哗与*动》中,三、一、四章的标题分别为1928年4月6日至8日,这三天恰好是基督受难日到复活节, 而第二章的1910年6月2日在那一年又正好是基督圣体节的第8天。因此,康普生家历史中的这4天都与基督受难的4个主要日子有关联。不仅如此,从第一章的内容里,也都隐约可以找到与《圣经·新约》中所记基督的遭遇大致平行之处。在这里,福克纳似乎有意以基督的庄严、神圣使康普生家的子孙显得更加委琐,而他们的自私、得不到爱、受挫、失败、互相仇视,也说明了“现代人”违反了基督死前对门徒所作的“要你们彼此相爱”的教导。福克纳运用这样的神话模式手法,除了给他的作品增添一层反讽色彩外,也有使他的故事从日常琐事中突破出来,成为一个探讨人类命运问题的寓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