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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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条特大新闻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8月11日,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在北京新鲜出炉:杨志军的长篇小说《雪山大地》、乔叶的《宝水》、刘亮程的《本巴》、孙甘露的《千里江山图》、东西的《回响》五部作品金榜有名,斩获大奖!
消息传来,文坛上雀跃欢呼,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之音,碰杯换盏之响,赛得过“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是啊,作为中国文坛最高奖项的茅奖,无疑地,既是无数次掀起过文坛上狂涛巨澜的“风暴眼”、又是搅闹得整个文坛激情浩荡的“策源地”。
忆往昔,曾几何时,在如痴如梦的追随者们中间,千军万马,旌旗飞飏,摩肩接踵,蜂拥而上,一同挤向文学这座摇摇晃晃的独木桥;不几日,各种版本的获奖作品纷纷出笼,呈多米诺骨牌效应状,大面积地,迅速流向全国文化市场。
一时间,洛阳纸贵,风行一时;须臾里,千金难买,一价难求!
首先,嘈嘈切切,交错杂弹。获奖作品的“首发刊”喜不自胜,载歌载舞,于当月期刊或其公众号上,在第一时间里,撰长文以报捷文市,发短稿以布吿天下,本刊某部某部长篇啦,荣获本届茅盾文学大奖嘞!恭喜恭喜,祝贺祝贺,云云云云!这种广告术的即时应用,确乎收到了惹人注目的效果。
其次,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四年一届的文学盛事,只推选出四五部长篇小说来获奖,虽非百里挑一,形同四海选妃,难度系数确实较大。可是,眼花缭乱,挂一漏万,也是大有可能的事儿。如本次漏掉的《金色河流》,就非常棒,特别适合中老年人们阅读。还有《燕食记》《烟霞里》,无论内容,手法,读者反响,都很不错。却没被选入,诚为憾事。
还有这几日,茅奖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杂志们的血压仪近乎爆表,出现了忽高、超快、早博等异常问题。怎么办?杂志社竟想出了奇招和怪招,以博读者眼球,引发各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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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不厌其烦,摘录几则于后,也供后人观瞻:第一则是——
“近来,有违法之者或不良网站,竟大胆冒充我杂志社身份,以征稿名义实施诈骗。本刊在此严正声明,从未使用官方之外的任何手段征文或征稿,将来也肯定不会向来稿作者收取任何审阅费用!我刊的投稿方式,有且仅只有邮箱投递!请作者按照类别投递稿件!最后,还附上了部分假冒网站截图一览,提醒大家提高警惕,擦亮双眼,以免上当受骗,以保卫个人权益。”
若读者尚感兴趣,笔者再随手撷上一段:
“近期,我编辑部接到部分读者和作者举报,有不法机构和个人假冒我刊名义,设置虚假“投审稿系统”,以“审稿费”“版面费”等名目,恶意骗取作者信息和钱财,对作者和本刊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故本刊提醒广大朋友,投稿后,可通过邮箱咨询稿件状态;又,本刊严格执行稿件”三审三校“制度,从没有用其它渠道收稿。如您发现任何假冒行为,欢迎举报;若发现类似事件,望注意甄别,谨防受骗;若有疑问,请致电本刊(号码1234567)。”
类似的手段通常是这样的。
不管怎样,反正是征文广告随之迅速多了起来。
忽然之间,频率明显是加快了,奖金额度明显是提升了,征稿范围明显是扩大了,参赛条件明显是降低了。小说比赛中,有微型、短篇、超短篇、中篇、长篇小说比赛;散文比赛中,有写人的、写景的、状物的、议论的……;诗词比赛中,有新诗的、旧体诗……台风杜苏芮一样,凶神恶煞似的,朝你扑来。
以上种种超常而异常的表现,均源于体制内圈内人和刊物杂志社的推波助澜。“圈外”呢?看看文坛之下人们的反应,实际情形又当如何呢?
不用问:冰火两重天!
试到民间去,有谁还在乎茅奖与鲁奖呢!针对评奖与获奖的议论声甚是寥寥,反应也是非常的平平。这似乎太让我们的编辑同志和作家诗人大失所望了。甲方是热度超高,高过日球之上;一方超低,低于零度以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常现象?
原因之一:网络文学异军突起,纯文学丧失了大片市场。“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茅奖被冷落,受到漠不关心的待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几乎所有的杂志销量都不好。上个世纪90年代的“读书热”,业已凉凉。
原因之二:什么都讲经济效益。读书能赚来钱么?所以,得一切向钱看!读书既然没有经济价值,当然就没人来读了。许多作家为了扩大读者群,便走火入魔,将黄、赌、毒掺入其中,“此处省略一万字”现象日渐增多。在作品中,若不对色情男女大尺度深入描写一番,似乎就不能“营业”“开张”一般。
徐迟(图源网络)
难怪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徐迟跳楼自*,仅仅是当时的武汉医院天寒地冻,没有暖气;自己内心痛苦、身体糟糕、生活无趣的外部原因吗?不!真正的内在原因则是——“作为一个将文学视为生命的老一辈作家,他所期望的文学是一种对人民、对国家有益的纯文学,它不应该带有任何杂质,这位完美主义文学家不能接受这种变化。”
什么变化?就是在九十年代,随着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的加速,“一切都向钱看”的步伐渐渐侵蚀了中国文学的严肃立场,导致严肃文学越来越没有市场;老一辈的作家出书越来越困难,稿酬也越来越低,而那些庸俗文学甚至快餐文学,却在中国的文学市场上大行其道!
金钱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和观念。金钱吞噬了人的肉体和灵魂,那生命还有何意义?再加上黄昏恋的不幸折磨,生性倔强的文学巨擘徐迟,当然也就“过不下去”,跳楼自尽了。
徐迟自*之被划去的一页日记
原因之三:作品远离大众。作家诗人闭目塞听,坐在象牙塔里,关起门来口诵歪经,笔写歪诗。没有人味,不说人话;不接地气,脱离尘世,听不得劝告和批评。互吹互捧,自轻自贱。文学空气污浊恶毒,臭不可闻。此种拒读者于大门之外的自*行为,无异于羊闯狼窝、飞蛾投火。
原因之四:质量下滑,不尽人意。有的编辑鼠目寸光,不管不顾作品质量,便滥发人情稿;有的监守自盗,利益输送,烟酒互换,反正工资照领,奖金照拿。人浮于事,丝毫没有生存危机之感。
就在拙文即将收尾之际,梁雁翎的《像雾像雨又像风》轻轻巧巧飘过耳畔——
茅奖不正如歌词里的一层雾那样,太阳一出就散了;像一阵雨那样,天儿一晴就停了;像一缕风那样,气压一减就没了。再隔四年,周而复始,亦复如是,极其相似的一幕又发生了,届时,可不要小怪大惊欤!
2023,8,29草;2024,4,25改于北京墨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