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的文人墨客中,位居“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可谓享誉今古。他的诗、他的画、他的书法包括他的轶闻趣事,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特别是他那句“难得糊涂”四个字,让有文化和没文化的人都爱不释手。
鲜为人知的是,郑板桥还曾与康熙皇帝的幼子即皇二十一子胤禧,有一段真情实意的忘年交往。
一个是七品小县令,一个是当朝乾隆皇帝的小叔叔、郡王,两人竟可以推心置腹,诗书频往,无疑是存留给世间的一段佳话。
胤禧被誉为清代画家、书法家、诗人。他生于康熙五十年正月,是康熙皇帝第三十一个儿子,序齿为皇二十一子。
因为他是康熙帝的幼子,没有资格与年长的阿哥们去夺嫡争储。康熙帝去世时,他才12岁。
耳闻目睹皇宫内的明争暗斗,让胤禧自懂事起便淡泊名利,无意政治,而专心于笔墨丹青的文人雅事。
在清史记载中,胤禧爱好书画,擅长山水、花卉,“笔致超逸,画风清淡”。他也喜爱作诗,乾隆皇帝列其诗“国朝诗别裁之首,以代钱谦益者”。
胤禧9岁随从父皇康熙巡幸塞外,雍正八年(1730)19岁时封固山贝子,不久晋封多罗贝勒,授镶黄旗满洲都统、正黄旗汉军都统。乾隆帝继位后,对这位小叔叔恭敬有加,立即封他慎郡王。乾隆三年(1738)再擢升他为议政大臣,奉命在内廷行走。后又授正白旗满洲都统。乾隆七年,任命他为玉牒馆总裁,负责簒修皇室族谱。
胤禧一生能文能武,仕途顺利,诗画文采在康熙诸子中最为突出。他自号“紫琼道人”,又号“春浮居士”。
可以肯定,胤禧在乾隆朝前期,曾是朝野仰慕的红人。
胤禧与郑板桥的忘年交情,在二百六十多年的清史中,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堂堂郡王爷与一个穷秀才相知相敬,终成莫逆,令人无数人费解,但这却是有据可查的事实。
两人初识时,胤禧是年方15岁的英俊少年,是还没有获得封号的普通皇子;郑板桥此时已是人过中年的33岁,还是一个仕途渺茫的穷秀才。郑板桥年长胤禧18岁,按年龄属于长辈一级。
史料记载:雍正三年(1725年),郑燮出游江西,于庐山结识无方上人和满洲士人保禄。出游北京,与禅宗尊宿及其门羽林诸子弟交游,放言高论,臧否人物,因而得狂名。在京期间,结织了康熙皇子、慎郡王胤禧,即紫琼崖主人,两人遂结忘年莫逆之交。
郑板桥原名郑燮,号板桥,人称板桥先生。他是江苏兴化人,祖籍苏州。历经康雍乾三朝,20岁时在康熙朝考取秀才,雍正十年40岁时中举人,乾隆元年得进士。
郑板桥曾当过山东范县和潍县县令,主政成绩显著,口碑良好。
乾隆十八年(1753年),郑板桥61岁时告老还乡,以卖画为生,往来于扬州、兴化等地,与同道书画往来,诗酒唱和。后来客居扬州,成为“扬州八怪”的重要代表人物。
郑板桥的仕途却没有他的诗画那么潇洒。
他十载寒窗,为了取得功名,曾于雍正三年(1725)、乾隆元年(1736)、乾隆六年三次进京。
在与胤禧谋相识相交后,郑板桥在《板桥自序》中表白说:“紫琼崖主人极爱惜板桥,尝折简相招,自作骈文体五百字以通意,使易十六祖、傅雯凯亭持以来。至则袒而割肉以相奉,且曰‘昔太白御手调羹,今板桥亲王割肉’,先后之际,何多让焉!”
可见,郑板桥很以与胤禧成为友人为荣耀。
在《郑板桥集》中,提及有关胤禧的诗词、序文等达十处以上。
《郑板桥集》问世,胤禧也亲自题诗,赞扬有加。称:“高人妙义不求解,充肠朽腐同鱼蟹。此情古人谁复知,疏凿混沌惊真宰。振枯伐萌陈厥粗,浸淫渔畋无不无。按拍遥传月殿曲,走盘乱泻蛟宫珠。十载相知皆道路,夜深把卷吟秋屋。明眸不识鸟雌雄,妄与盲人辨乌鹄。”
乾隆六年(1741年),已经考取举人近十年的郑板桥入京,候补官缺。再次受到慎郡王胤禧的礼诚款待。
隔年春天,在慎郡王胤禧的积极斡旋推荐下,郑板桥终于被任命为山东范县县令。
即将赴任之时,郑板桥与胤禧以诗词唱和惜别。写下了《将之范县拜辞紫琼崖主人》诗,其中有:“红杏花开应教频,东风吹动马头尘。阑干苜蓿尝来少,琬琰诗篇捧去新”之句。
胤禧马上作出《送板桥郑燮为范县令》答诗:“万丈才华绣不如,铜章新拜五云书。朝廷今得鸣琴牧,江汉应闲问字居。”最后,还叮嘱郑板桥“驿递诗筒莫遣疏”。
郑板桥在别后呈慎郡王《玉女摇仙佩》一词中,情真意切袒露道:“一别朱门,六年山左,老作风尘俗吏。总折腰为米,竟何曾小补民生国计?”
他还精心画兰花遥赠胤禧,且题七绝一首寄托思念之情:“山中觅觅复寻寻,觅得红心与素心;欲寄一枝嗟远道,露寒香冷到如今。”
乾隆十一年(1746),郑板桥从范县调署到潍县任职,又及时寄书信给慎郡王胤禧禀告。胤禧收到后即赋诗赠答,写道:“二十年前晤郑公,谈谐亲风古人风。东郭系马春芜绿,西墅弹棋夜炬红。浮世相看真落落,长途别去太匆匆。忽报双鲤垂佳贶,烟水桃花万里通。”
诗句中,郡王胤禧回顾了两人的多年交往,充满思念之情。
胤禧禀性淳厚,生活俭朴,他虽贵为郡王,但能礼贤下士,好学不倦。郑板桥曾经在慎郡王诗集“跋文”中,评价其书画诗文及他的学风:“胸中无一点富贵气,故笔下无一点尘埃气。读书好问,一问不得,不妨再三问,问一人不得,不妨问数十人,要使疑窦然,精理迸露。故其落笔晶明洞彻,如观火观水也”。
郑板桥还说:“主人有三绝:曰画、曰诗、曰字;世人皆谓诗高于画,燮独谓画高于诗,诗高于字。”
按照今天的话说,郑板桥与慎郡王胤禧的“三观”差不多,脾气秉性相近,两人又有相同的诗画爱好。正是这些,使他们跨越了官阶鸿沟,成为“铁哥们”。
乾隆十八年(1753年),61岁郑板桥告老还乡。无官一身轻,他再回到扬州卖字画,身价已与前大不相同,求之者众多,收入也颇可观。但他很厌恶那些附儒风雅的暴发户,诸如一些脑满肠肥的盐商之类,纵出高价,他也不加理会。
而是高兴时马上动笔,不高兴时,不允还要骂人。他这种怪脾气,自然难为世俗所理解。有一次为朋友作画时,他特地题字以作坦率的自供:
“终日作字作画,不得休息,便要骂人。三日不动笔,又想一幅纸来,以舒其沉闷之气,此亦吾曹之贱相也。索我画,偏不画,不索我画,偏要画,极是不可解处。然解人于此,但笑而听之。”
郑板桥卖画,不像历来文人画家那样羞于谈价钱。既然进行交易,他索性大大方方出售。他为此制定了《板桥润格》,成为中国古代画家明码标价卖画的第一人。
他自己规定:“大幅6两,中幅4两,小幅2两,条幅对联1两,扇子斗方5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体倦,亦不能陪诸君作无益语言也。”
还为此附了一首诗说:“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明明是俗不可耐的市场交易,但被郑板桥出于率真一弄,反而显得分外可爱。
郑板桥的书法艺术,在中国书法史上是独树一帜的。他用隶体掺入行楷,自称“六分半书”,人称“板桥体”。
郑板桥的画,多以兰草竹石为主,兰竹几乎就是他心灵的呈现。
郑板桥一生,经历了坎坷,饱尝了酸甜苦辣,看透了世态炎凉。他的题画诗,摆脱了传统单纯的以诗就画或以画就诗的惯例。
他每画必题以诗,有题必佳。形成了“画状画之像”、“诗发难画之意”,诗画并茂,诗意无限拓展了画面的广度。
郑板桥的“怪”,也很有济公活佛的味道。“怪”中总含几分真诚,几分幽默,几分酸辣。
与郑板桥成为忘年挚友的慎郡王胤禧,为官之余,文学创作成就也十分可观:著有《花间堂诗抄》8卷,《紫琼岩诗抄》3卷。被评价“诗词气韵高古,王室罕可匹俦”。
北京恭亲王府“天香庭院”匾额,就出自他的手笔。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五月,胤禧郡王病故,年48岁。寝葬于涞水县洛平村。
年长胤禧18岁的郑板桥,于乾隆三十年十二月病死,享年73岁,葬于兴化城东管阮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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