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艺术先驱:康定斯基,展览现场,西岸美术馆
《东方》1911
康定斯基从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领域中找到了这种潜力。1909年,他加入了通神学协会。通神学由海伦娜·布拉瓦斯基(Helena Blavatsky)创立,她将印度教与佛教等东方宗教与神秘主义和追求精神性知识的玄密信念相结合,力求解决精神问题。在《艺术中的精神》中,康定斯基对于通神学的目标已经有所怀疑,但仍然认为这是一场“真正的精神运动”,“它象征一股强大的源动力,预示着压抑、沮丧的心灵将得到释放”。
正因如此,在康定斯基的作品中,“启示录”与“最后审判”的主题构成了“骑士”之外的另一大符号体系——他相信在“大灾变”之后会出现一个再生的世界,一个全新的、在精神上纯化了的世界。例如,在作品《最后的审判》(1912)中,康定斯基用大量的黄色编织了一曲色彩的交响乐。在《艺术中的精神》中,他将黄色比作“刺耳的号声”,而在《圣经》的语境中,正是号声宣布了最后审判的降临。
受到通神学以及其俄罗斯根基的影响,康定斯基在绘画中透露出神秘性与精神性,形式与色彩似乎一直服从于这种表达,而不曾将其掩盖。在围绕抽象的论述中,他始终将形式与“内在驱力”以及由此引发的心灵激荡联系在一起。在康定斯基看来,只有超越对自然物象的再现,才有可能达到精神上的超越,并获得抽离于物质主义的现实、接近广袤宇宙的某种感受。
形式与生命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康定斯基从穆瑙辗转回到了家乡莫斯科。在那里,他与俄罗斯前卫主义相遇,并认识了第二任妻子尼娜·德·安德烈耶夫斯基。在这一时期,他的创作越发从抒情抽象走向更为理性的几何语言。在展览中,作品《灰色之中》显示了艺术家在创作中的转折,画中的物象认可辨别,但更多的力量来自构图与形式本身。康定斯基总结道,这幅画是“对我那段戏剧性人生的再现。”之后,他便进入轮廓更加分明的几何抽象创作中。
瓦西里·康定斯基,《灰色之中》,1919年,布面油画,129 x 176厘米
不过,即便从外在上看具有相似性,但是康定斯基与构成主义艺术家在对于抽象的理解上有着根本上的不同,他指出“一个艺术家运用‘抽象’方法,并不意味着这个艺术家就是‘抽象’艺术家……正如这世界上有很多呆板的三角形,世界上也有很多呆板的公鸡、马和吉他……没有内容的形式不是手,而是一只充满了空气的空手套。”
正如与印象派等其他艺术运动和流派的分别,康定斯基也与俄罗斯构成主义的艺术家们分道扬镳。而比过去更为糟糕的是,除了艺术上的孤独,他还面临着政治和经济上的双重困境:不仅受不到物质上的支持,还遭到左翼艺术家与西欧当局的“夹击”。1921年,康定斯基回到了德国,并在第二年前往包豪斯学院任教。
1922年,康定斯基为柏林“无评委艺术展”设计了一组虚拟门庭壁画,此次展览正是以复原壁画为中心。置身于原比例还原的“门庭”中,或许能够理解康定斯基自己在沃洛格达所体验到的那种“走入画中”的感觉。绘画成为了一种让人沉浸其中的环境。也正是在这组壁画中,沮丧低迷的康定斯基再一次用自由形式表达出对于艺术的综合性理解,与包豪斯学院的观点不谋而合。
包豪斯试图将建筑、雕塑、绘画等纳入一个形式当中,而康定斯基则提出了“大艺术”的观点,即将音乐动作、图画动作以及身体动作结合在一起,形成“精神的动作”。他越来越多地借鉴于音乐,调用自己听觉与视觉的联觉能力,为绘画制定“原则”。他说,“色彩是琴键,眼睛是琴锤,而心灵则是钢琴的琴弦。画家则是弹琴的手指,引发心灵的震颤。”
德绍包豪斯“师傅”屋顶合照 1926
1926年,康定斯基出版《点线面》一书,提出了点和线在不同状态下所具有的声音,以及不同的点线组合产生的“合奏”,并多次将平面艺术与舞蹈、建筑、音乐等联系在一起。他将点这本书也是他在包豪斯学院所教授内容的集成。在课程中,他提出了色彩以及点线面各个元素所能产生的心理效果。
在展览中,作品《白色之上II》(1923)集中呈现了康定斯基在点线面、基本颜色和形状之间视觉交互上的研究。这幅画的构图围绕两条明显的黑色对角线展开,康定斯基在包豪斯期间经常用硬朗的交叉对角线进行构图,形成动感的画面体系,线条穿过空间,并与其他色彩元素相互作用,朝白色的背景蔓延。康定斯基将白色视为深沉的寂静,稳定的冷色调中插入了运动的暖色调,作品表达了一种新的通用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