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让你震惊,也可能让你心碎的小说,主角是一个满嘴脏话,抽烟喝酒,不想上学,对一切事情都感到沮丧的十七岁中学生霍尔顿。虽然小说只描述了两天内发生的事情,但文中描写的细节和特征都表明他患上双相情感障碍,但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双相情感的特点是抑郁和狂躁,两种情感交替出现,不发作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正常人,发作时控制不住自己,有心理疾病。
抑郁——
小说通篇都能看到霍尔顿一直沮丧和糟糕,很不自信,情绪低落。他不想去上学,不喜欢学校发生的一切,认为除了聊天谈女孩,烈酒和性没别的,大家都装模作样,搞小圈子。自己被学校毁灭,什么也没有学到。对于老师的劝导,他完全听不进去,师生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上课时思想难以集中,脑子里想着湖水结冰后鸭子又去哪里了,是飞走了还是用卡车送去动物园了。
在两年时间里他已经换了四所学校,这次在圣诞节前被学校开除,因为5门学科有4门不及格。全校学生都在暄闹震天看橄榄球比赛,他独自站在寒冷的山顶上没人理睬,宿舍里的同学对他很不友好,叫他滚蛋,他独自站在安静的走廊,看着窗外无声的街道,沮丧又孤独。
他讨厌紐约的生活。深夜紐约的街上寂静荒凉,的士破旧肮脏,旅馆又差又味,还有一些变态佬,怪人和蠢货,这些都让他感到沮丧。看到夜总会里疯狂拍掌的人们,他沮丧恶心。无事可干就总想找人聊天,请人喝酒,以至召妓惹了麻烦。他对一切事情都没有情绪——看到修女简单的早餐沮丧,自己生病了沮丧,想带萨丽逃跑被拒绝后沮丧,身上没有钱沮丧,没地方睡觉沮丧。每每这个时候,他常常会自言自语跟死去的弟弟说话。
他认为自己胆小,感情脆弱。离开学校时哭了,在旅馆挨揍后哭了,数着地上的小白格子时哭了,和妹妹分开时哭了。他只打过两次架,性格并不横,更喜欢息事宁人。
他看什么都是虚伪卑鄙的,讨厌别人说"极好"这个词,认为虚伪。也不喜欢听到"祝你好运"这句话。他看校长虚伪,慈善家虚伪,酒吧弹钢琴的虚伪,酒吧侍者虚伪,同学都是一群装模作样的蠢货。在别人看来他对什么都讨厌,但实际上他不发病时讨厌的人并不多,而且还只是讨厌一会儿,过后就忘了,甚至还会想念。
他有强迫症,并反复动作。爱戴一顶帽檐很长的红色猎帽,喜欢把帽檐转到后面,而且对这顶帽子爱不釋手,大约有九十遍打量它了。帽子成了掩饰内心情绪的道具,心情平静时戴上帽子,把帽檐拨到脑后,什么也不想看或者紧张的时候,就把帽檐转过来拉下盖住眼睛。小说中描写他不时重复把帽子戴上取下,转后转前。他还总想着打电话,到了紐约第一件事想打电话,又不知道打给谁,想给作者打电话,想给心中挥之不去的女孩加拉格尔打电话,但是从来没有打过。给并不熟悉的女人打电话,是为了排遣寂寞,给曾经的学长打电话,是因为孤独。给语文老师打电话,是想借宿。但是并没有人真正关心过霍尔顿糟糕的处境。
狂躁——
他总想着死去。被学校开除时那种离别伤感和糟糕的感觉让他难受,希望自己死掉。在紐约的廉价旅馆里让他感到糟糕沮丧,也希望自己死掉。感冒发烧难受也想到死。在旅馆挨打后想到自*,想从窗户跳下去。给妹妹买的唱片摔碎了,又想到死。
他常常出现幻觉和妄想。在旅馆被欺负后气疯了,装作肚子被挨了子弹,用手捂着不让它流血,想像着如何拿枪打死了揍他的人。在酒吧里醉得一塌糊涂,又玩着肚子中枪的把戏,还想像着不让人知道他负伤滴血,并自嘲是个负伤的混蛋。他的毛大衣和手套被同学偷了,他胆小没追究,只是想像自己应该强硬,照小偷的下巴来一拳,可他没胆量那么做,只能看着镜子装出一副凶样子。在酒店大堂看女孩儿,琢磨她们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可能跟哪些蠢货结婚。幻想着带萨丽离开,去有小溪的木屋营地结婚。
他决定不再上另外一所学校,要向西走,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干活,假装又聋又哑,不想说话。还要在㚞林边上盖座小木屋,再找个又聋又哑的女孩结婚,有了小孩会把他们藏起来,自己教他们读书认字。他喜欢呆在博物馆法老墓地的感觉,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回避社会,不愿意跟人打交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大家对他的认可度不高。讨厌谁都来问他"你干嘛要那样做?""怎么又被开除了?"没法解释,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喜欢,对自己不想做的事和不想见的人,就编造假话搪塞过去,干任何事情都不按别人交待的干,对别人的嘲笑都当耳旁风。他不想当科学家,也不想像父亲那样当个律师,他想去很远的地方,去森林或者西部,他没什么理想,唯一真正想做的事,就是做一个守护孩子的人,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孩子,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希望能有人守护像他这样有心理疾病的孩子)
他发生躁狂时就出现自伤的行为。霍尔顿很在意邻居女孩加拉格尔,对她的约会很担心,怕她被同宿舍的男生欺辱,于是主动找同学挑衅被揍了一顿,鼻血流得一塌糊涂,还不停咆哮着咒骂。在酒吧的孤独和糟糕感让他把头浸在装满冷水的洗手盆里,一直浸到耳朵,懒得把头发弄干,只是让水往下滴,全身都湿透了,大冬天的,头发结冰,一直在哆嗦。他精神紧张时会划着火柴燃烧到手指。弟弟艾里死的那天晚上,他睡在车库里,用拳头把窗子全砸碎了,只是为了发泄,甚至还想把夏天用的旅行车的车窗全砸了,因为当时手已经全破了,没法砸。每到下雨手还不时疼。
从表面上看,霍尔顿和同学打闹,去旅馆里的夜总会消磨时间,找女人跳舞,在酒吧喝酒,约萨丽去看戏剧,和她溜冰,好像很兴奋,其实他的内心是不愉快的,是不喜欢的,是讨厌的,是沮丧的,如坐过山车,一会儿刺激,一会儿沮丧。有一种恍惚感,痛苦感。
来自于家庭的压力。霍尔顿家属于中产阶级,父亲是个律师,能大把赚钱。所以他花钱如流水,花不完就丢掉,父母为此气得要命。父亲有钱就投资,却老是亏本,母亲气得发疯,弟弟死后,母亲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身体很差,精神很紧张,就因为这个缘故,霍尔顿不想让母亲知道他又被开除了。父亲为他被上一所学校开除的事很痛苦,一直为他操心得不得了。所以,他到了家门口也不敢回家,不敢给妹妹打电话,不想在父母得知他被开除前回家,学校要周二才会通知家长,他必须要等父母有充分时间消化后再回家,否则精神太紧张了。几兄妹中,哥哥是个作家,弟弟是个奇才,妹妹漂亮聪明,成绩全是优,比较起来,他认为自己是家里最笨的,很没有自信。在他十三岁时,弟弟死了,他情绪失控,家里要把他送去做心理分析。父母埋怨孩子挥霍他们的爱,指责他不用功读书,只是不停地给他换学校,只是认为他性格脆弱,任性,很难相处,而对他的情感疏于关注,对他为什么被开除,在学校又经历了什么都不想听。这让霍尔顿很抑郁。
学校给的压力。他所在的学校为保证教学水平排名靠前,只能经常开除学习差的学生。学校警告霍尔顿,并写信告诉家长说他一点儿也不用功,逃学,每门课都不预习。霍尔顿不承认逃学,可没人听他的。语文老师谆谆教诲他,认为再这样下去他会吃很大的苦头,是一次很危险的跌落,但并没有意识到霍尔顿的心理疾病,只是觉得他"是个非常、非常奇怪的孩子。"历史老师严厉批评他对历史绝对一无所知,课本一次没翻过。学校只会教训"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其实他病了,身体病了,精神上也病了,只是大家不知道,觉得他不可理喻。
霍尔顿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他有天赋,有智力,有创造力。他曾经是学校击剑队的领队,语文比较好,是唯一考试通过的学科。读的书多,喜欢古典名著,他写作文很有文采。他从不跟喜欢的女孩瞎胡闹,认为喜欢女孩应该是真心的,不要破坏美好的东西。从外表看一米八八的个头,实际内心还是孩子的纯真,开心打雪球,和同学逗乐时其乐无穷,闭眼睛装瞎子拿手在前面摸索,会模仿电影念台词,跳踢踏舞,会突然把同学的脖子箍住来个摔跤动作。
他开心活泼的时候不觉得糟糕难受,他喜欢弟弟艾里和妹妹菲比,喜欢坐在家里和妹妹聊天想事儿,看妹妹的笔记让他开心。他喜欢跟女孩拉手,也喜欢女孩的手搂着他的脖子。他喜欢那两个简朴敬业,微笑和气,提着破草篮募捐的修女。喜欢边走路边唱歌的小孩子。给妹妹买了张唱片更是心花怒放。很高兴帮一个滑冰的小女孩拧紧溜冰鞋。
家对霍尔顿是一种熟悉的特殊的味道,回到家的感觉好极了,没有那种病得要死的想法。他曾经偷偷离开家时几乎还希望父母能逮住他,他从心里是喜欢家的温暖的,并不想离家出走。霍尔顿最终回家,去了精神疗养院,他的病还没有治好。希望他的身边有一个去支持他的人,家庭,朋友,伴侣,心理咨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