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钡事件,如何看待硫酸钡钠事件

首页 > 教育 > 作者:YD1662024-08-10 11:14:49

▲2018年12月,第一次手术失败后,小白头部10厘米长的伤口缝线。受访者供图

主刀医生宣布血管异物取出手术失败,缝合了伤口。他们推测,导管已在血管内漂移,可能到达了心脏或肺部,手术后,拍摄心脏B超及肺部CT,却没有发现导管。医生认为,导管很可能还在小白体内血管中漂移,建议动态复查。

“没取到,我把血管拉出来了找,都没找到。”全麻手术两小时后,洪婷婷也在手术室外听到了坏消息。主刀医生说,如果再继续找,对3个多月大的童童风险太大,只能缝合。

一开始,医院告诉黄勇,小黄的断管就在手背浅表处,划开个2至3厘米左右的刀口就可以取出。原本以为半小时就能做完的手术,持续了近4小时。黄勇说,医生在未征询家属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沿静脉又向上切开7厘米,依然没见到导管。

手术失败只是将痛苦撕开了一个口子,往后的日子里,煎熬被拉得无限长。

最直观的就是术后的伤疤。拆掉纱布的那一刻,白海波夫妇的心揪住了——一道10厘米长的伤口缝线盘旋在5个月大儿子的小脑瓜上,夫妻俩心疼得直掉泪。五年后,伤疤淡了一些,但疤痕上始终没长出头发,看上去仍然扎眼。

“这疤是怎么弄的?”总有人一眼看到小白头上这道醒目的伤疤,随口问起。韩丽梅敷衍一句:“没什么,做了个小手术。”对方还想问,她就把头扭过去。一家三口对这道疤痕缄口不言。

黄勇女儿左手手臂上也留下一道10厘米长的伤疤,11岁的小姑娘弹得一手好钢琴,这条蜈蚣一样扭曲、凸起的疤在黑白琴键上游走时,格外刺眼。黄勇注意到,女儿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经常对着疤痕默默流泪,追问爸爸能不能消下去。为了让女儿宽心,他每周都带着女儿到省会城市的美容院进行疤痕修复,但收效甚微。

童童的刀口只有一厘米长,但他接受手术时只有3个月大,两到三小时就需要吃一次母乳。全麻手术和几次全身麻醉的核磁共振,彻底打乱了他的饮食和睡眠,原本白白胖胖的婴儿,被折腾得又瘦又小,身高、体重都不达标。

与“炸弹”共存

断裂的导管留在体内,就像埋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找到它,成了当务之急。

白海波关了自己经营的美发店,开始带着小白四处求医。他们去过西安、北京、上海、内蒙古,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当地最好的医院全跑一遍。

一个又一个难题轮番摆在他面前,首先是不确定该去哪个科室挂号。留置针导管断在体内极其罕见,每次询问分诊的医护人员,对方往往也蒙了:“你等我给你问问。”之后给他的答复五花八门——外科、神经外科、血管外科、心内科、心胸肺外科、介入科、头颈外科等等,他都咨询过。

医生们的解释大同小异。异物在血管内残留,随着血流的冲击、肌肉的收缩、血压的搏动,会在血管内移位。断裂的导管在静脉血管内沿着血流方向,通过上腔静脉回流到心脏,最后到肺部,因为婴儿血管迂回狭小,导管也有可能会卡在中途某一处。

但这几年,小白全身各个有可能出现导管的部位都拍过了医学影像,就是不见导管踪影。

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医师刘建林从业近40年,从病人的血管中取出过深静脉置管的导丝、造影导管、钢质针头和留置针导管,他评价,留置针导管是最难取的。“异物越短、越细小、越不显眼,取出难度就越高。金属材质容易通过医学影像定位,但是塑料材质的留置针导管不透X射线,有一定几率会出现导管找不到的情况。”

硫酸钡事件,如何看待硫酸钡钠事件(5)

▲B超下留置针导管细小的显影。受访者供图

据公众号“医学界”报道,留置针套管作为医用耗材,应遵循行业标准。中华人民共和国医药行业标准《一次性使用静脉留置针》(YY 1282—2016)规定,留置针导管要具备射线可探测性。《国际生物医学工程杂志》2021年的文章指出,多数留置针导管都设置硫酸钡显影条,能在X射线下显影。但或源于品牌差异,使用不同的显影条,在X射线下的可探测性有所不同,也不排除一些医用耗材未采用显影条。

导管一日没找到,他们都要学着与之共处,这就像背着“炸弹”跳舞。

小白从婴儿长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除了左耳上方的一道疤,看上去和其他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但这不能打消白海波夫妇的紧张。他们知道,风险一直在那里,“炸弹”就在儿子体内。

有段时间,白海波发现儿子经常出现不明原因的呕吐,不像是肠胃问题,他怀疑,儿子体内的导管刺激了某条细小的神经。去问医生,得到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无关。”夫妻俩想知道,如果导管一直找不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没见过类似情况、没有同伴、没有任何人能给我们比较肯定的答案,心一直悬着,没有人给我们一颗定心丸。”迷茫和焦虑几乎将这对年轻的父母压垮了。

据“医学界”报道,血管异物残留时间越长,并发症越多,取出难度也越大。并发症可能包括血管或心脏损伤,导致血栓形成、血管狭窄、心律失常等。像头皮留置针套管等微小异物或导致血栓、感染,甚至有可能在体内形成肿瘤。

有医生叮嘱过,最好不要让孩子剧烈运动,也尽量避免大哭大闹,这都会引起可能卡在某个血管转弯处的断管游入心肺。

种种“不确定”带来的“有可能”成了白海波夫妇的心病。他们不敢带孩子去游乐场,游乐项目必须远离。身边的小朋友都报了体育类的兴趣班,小白对篮球课很感兴趣,今年春天上了一次体验课后闹着要报名,篮球课的老师了解到小白的身体情况,很委婉地将他们劝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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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头上的伤疤。新京报记者 刘思维 摄

幼儿园入学时,老师问起了伤疤的来由,白海波夫妇如实交待了事情原委,在园方要求下,签了一份免责协议,小白才得以入园;被媒体报道后,看到新闻的家长也会叮嘱自家孩子别跟小白玩。“娃和别的小朋友玩得好我们担心,别人不跟娃玩我们也不好受。”

这些年来,家里一切都要为小白体内的“炸弹”让路。女儿只比小白大两岁,每次白海波带儿子出去求医,总会跟女儿解释是带弟弟看病去了,“她意识到自己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弟弟的身体最重要。”他们也不再信任医院。两个孩子发烧了,就在家里买点药,硬扛着,“从心里面抵触去医院。”

“一定要取出来”

里程碑式的进展发生在去年10月。在北京儿童医院,B超终于确定了导管的位置,就在小白左侧下颌深处的静脉血管中。这对白海波夫妇意义非凡:“有目标了,终于有了奔头。”

接下来医生的话却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因为导管位置特殊,颈部神经比其他部位复杂,可能造成的损伤风险也更大,“手术取异物损伤较大”,如果手术过程中出现意外有可能会造成面瘫。“建议密切观察随诊。”

取,还是不取,抉择摆在白海波夫妇面前。他们又咨询了西安和北京的五六位专家,大家说法不一。“就像从一个漆黑的坑里出来,马上又掉进另一个未知的坑里。”

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医师刘建林也是白海波咨询的医生之一,他认为:“留置针导管毕竟不是设计成能够长期滞留体内的东西,能取出应尽量取出。”

白海波夫妇决定赌一把,“一定要取出来。”他们再次来到北京儿童医院,在这里遇到了带着童童来看病的洪婷婷夫妻。此时,导管在童童体内已经消失了9个月,他们看到新闻,了解到小白在这里定位到了导管,于是也来试一试。两家人像遇到了知音,这一路的艰难和辛酸除了彼此,无人能懂。

“等我睡着以后再给我做手术。”来北京的前一晚,小白趴在妈妈耳边小声说。韩丽梅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两个孩子先后做了手术,“炸弹”均被成功取出。在无望中跋涉的黄勇终于看到了希望,女儿体内的留置针导管已经消失了5个月。

硫酸钡事件,如何看待硫酸钡钠事件(7)

▲2024年5月30日,第二次异物取出手术成功后,童童发着高烧。受访者供图

手术成功第二天晚上,和儿子挤在狭窄的病床上,洪婷婷睡了9个月来最踏实的一觉,夜里护士几次来给童童测体温她都没醒。留置针导管还在童童体内时,每一夜,他都要枕着妈妈的手睡觉,头都睡偏了。每天早上醒来,洪婷婷整条手臂都是酸麻的。取出手术之后,童童自己改掉了这个习惯。洪婷婷觉得,儿子一直能感受到右侧颈部导管的存在,只不过他太小了,不会表达。

“炸弹”取出来了,风险解除,和医院的医疗纠纷却还是一笔糊涂账。榆林那家医院一直以借款形式支付小白的检查和治疗费用,累计已有20万元,这笔钱怎么处理还是未知。赣州的涉事医院则拒绝支付童童本次的手术费。

今年1月,第一次取出手术后,洪婷婷和医院以诉前调解的方式达成协议,医院一次性支付了3万元治疗费用,并约定如果童童出现因留置针断管残留引起的后遗症,经鉴定后,患方保留诉权。洪婷婷准备起诉医院。

“妈妈,我的小管取出来了吗?”麻醉醒来后,小白问韩丽梅,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接着问:“那我能上篮球班了吗?”

(文中除钟海燕、刘建林外,其余均为化名)

来源:刘思维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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