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时(公元220-265年),魏国有个领军将军许允,他的妻子是河内太守阮德如的妹妹,面容长得非常非常丑。许允娶了这样一个很丑的妻子,心中很不高兴。自从在婚礼上看到新娘那丑陋的面容,就下决心永远不进内室去理睬她。大司农桓范看出许允不高兴的样子,知道他对娶了这样一位丑妻极为懊恼。就劝许允说“阮德如把这样丑的妹妹嫁给你,看来是有他的用意的,你应该好好观察了解一下,不要一下子拒人千里之外,伤了同僚间的和气和夫妻的情分。”
在桓范的劝说下,许允只好进内室去陪伴他的新妻。许允刚走进内庭,他的妻子马上走到门口来迎接他。她提着裙摆屈身行礼,态度非常恭敬顺和,举止很有礼貌。许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就用很冷淡的口气问他的妻子“人们说妇人应该有温和端正的品德,恭敬平和的语言,美丽温柔的面容和勤奋灵巧的女红,这四种应有的德行中你有几种呢?”
他的妻子很镇定也很温和地说“四德之中,为妻缺少的只有容貌。有知识能为国家服务的男子,应该有很多好的品行,请问夫君具备哪些好的德行呢?”
许允以为自己上马能领兵,下马可操文案,相貌堂堂,同这丑妻相比,不知要好出多少,便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君子该有的好品德我都有。”
他的妻子说“郎君只注重女人的容貌美与丑,而不看重人的品德,怎么能说是具备了君子应有的德行呢?”
一句话说得许允脸红起来。君子岂能重色不重德,自己这样恼怨妻子的容貌,岂不是有悖于君子的德行吗?这样一想,许允就察觉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了,同时也为妻子的品德和智慧所折服,从此很敬重自己的妻子。
后来,许允升官做了主管官吏升迁、选任和奖惩的吏部官员,他在选任官吏时用了许多他的同乡。有人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状,说他任人唯亲。魏明帝曹叡就派了官廷侍卫来拘捕许允,要押他上殿审问定罪。
那些宫廷侍卫凶如虎狼,抓起许允就走,连衣服都给撕扯破了。在这混乱之中,只有许允的妻子镇定如常。她从内室出来,告诫许允说“对于明白事理的君王,夫君一定要据理力争,改变君王的看法,决不能用求情讨饶的办法,那样会使你更难以免脱灾祸。请夫君不要害怕。”
许允被押上宫殿,魏明帝亲自审问他。许允按照妻子的嘱咐,在庭上据理争辩。他说“有人曾经问孔子,怎样才能把贤良的人推举选拔上来,孔子回答说,选拔你知道的人,至于你不知道的人,别人也不会埋没他们。臣就是按照孔子所说去做的。古说祁羊推荐自己的儿子担当重任,就是举贤不避亲。臣的同乡,是臣了解的人,所以选任他们中有德才的人为官。臣请陛下审查,臣所选任的同乡为官有没有不称职的,如果其中有不称职的,是臣的失察,臣愿受罪罚。如果称职,又怎么能说臣任人唯亲呢?为官的人,只要称职,能为陛下、国家成就事业,是不是臣的同乡,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明帝听了许允的辩白,觉得也有道理,就吩咐吏部大臣调许允举荐的官员的档案来看,一看那些官员的考核评语,都是些政绩不错、有所成就之类的话,可以说都是称职的官员。于是,皇帝下令释放许允,官复原职,看到他的衣服被侍卫撕破了,还特地下诏赐许允一件新衣,作为补偿和奖励。
当初,许允被抓走之后,一家人都以为这下子完了,皇帝亲自问罪,哪有能免脱的。老老少少哭哭啼啼,一家人如失了顶梁柱,惶惶不可终日。只有许允的妻子一如平常,毫不惊慌,她很自信地对家人说“不要担心,没事的,老爷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说罢,从从容容地亲自下厨房去煮小米粥,等着丈夫回来。果然,没过好久,许允便穿着御赐的新衣回家了。
选自《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