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7号上海新冠感染新增824例,新增无症状感染超过2万例,史无前例创新高。网上各种指责上海社区配发物质“排外”,封城不利疫情外溢等等负面帖子比较多。给我印象较深的是网友一篇《上海人真的排外吗?说说我在上海十年的经历吧》,里面回忆打工生涯中本地老板的种种关照,租房时房东阿姨、买房后的楼上楼下邻居,给予生活上的种种帮助与温暖。但最令人哑然失笑的是评论区翻车,赞同或中立的不如指责的多,最好笑的居然是好多人经历过在上海问路被要钱,这在全中国算是头一份了。我也来回忆回忆自己与上海人的交集吧,说说我对上海人“排外”的观感。
看到展览中心就知道嬷嬷的家到了。
我是宁波人,我妈妈的姐姐(嬷嬷)嫁了上海人。现在嬷嬷和大伯都已仙逝,在上海的还有两位表哥,一位表姐,以及他们的家人。我记得小时候,去上海探亲那是极快乐的事,毕竟是小地方的人见识大上海。尤其嬷嬷家还住在静安区展览中心附近,后面就是繁华的南京西路。但我也因此见识了上海人居住条件的逼仄,卫生间还要与人共享,一个浴缸两家人用,真令独门独户的乡下人难以想象。夏天天气炎热,老爸就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抢着开空调,惹得大伯看不惯,毕竟空调费电啊。我印象较深的是到大晚上,集体上屋顶天台,躺椅躺躺,扇子打打,凉风习习,眼里是夜上海的高楼和灯火,再开个西瓜,那是再爽不过了。
大伯虽然小气了点,不过他在家里没有太多发言权,和蔼可亲、人情通达的嬷嬷才是当家人。小辈们对嬷嬷都很敬服,因为对她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倾诉,没有隔代观念的代沟。经常和自己妈妈闹矛盾的宁波小表姐,一个生气就跑到上海找嬷嬷说话。可惜能干通透的嬷嬷去世的早,不然现在去上海走亲戚也会更勤些。
上海的大表哥现在是当家人了。他对喜欢读书的我一直以来很照顾,给中学大学期间的我都买过好多书。当时不想回宁波小地方工作的我,在上海也混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吃住都在大表哥家,住在“亭子间”(两层楼之间面积较小的隔间)。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大都市市中心,租金也是天价啊。可惜我一直也没找到理想的工作,找了一份翻译公司的工作,居然天天要坐办公室,还要与老板同桌吃午饭,就忙不迭逃了。再加上“亭子间”也觉得太委屈自己,所以还是回了宁波。在上海找工作唯一的成就就是办了几张上海银行卡。你说表哥表嫂多不把我当外人,才能收容在自己家,给住的给吃的。说上海人人情冷漠,那真的是要看人的。大城市人情冷漠过于村镇,这可不是上海独有。
爱喝咖啡的上海人。其实我也爱喝咖啡。
至于说问路还要掏钱才给指路,我是没碰到过。在上海没碰到过,在北京没碰到过,在悉尼也没碰到过,随便去哪个城市旅游也没碰到过,这大概就是个概率问题。我也不爱问路,最喜欢请教手机导航。
至要说上海人一般路人给人感觉的排外,那确实是有的。想想上海人叫所有的非上海人都是“乡下头人”,大概除了北京人得以幸免,比其他地方“外地人”的称呼都更具轻慢感。人都是需要自找优越感的,从人种到国家到城市到行业,到处都有鄙视链。需要“土著优越感”来支撑自己的自尊心,借机鄙视欺负外地人的人,不能不说也是这座城市里的另一类“弱势人群”。因为他(她)只有把自己归类到一个更大的并且排外的群体里,说话做事才有底气。这种人,哪个地方都有,他们永远也不会是这个地方的真正的“精英人物。”
至于说“崇洋媚外”,板子不应该打在普通上海人身上。老百姓不就是对金发碧眼的不同人种多了点好奇心,同时想让异族人体会泱泱大国的好客心而已。是政府给了他们太多不匹配的优待,带动老百姓高看洋人一眼而已。现在后疫情时代,民族自尊心高企,某些上海人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
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到底站哪里了。上海的嬷嬷伯伯表哥表姐外甥外甥女们,在我眼里是没有什么上海人优越感和排外性情的,但毕竟是亲戚。在上海被当作乡巴佬欺负鄙视,在我记忆中是没有的。很多时候,可能是来自穷家僻地的自己,抵不住与世界大都市傲慢气质的对峙,心怯而已。要我说呢,不要因为一小撮人,抵消对一个活力四射的城市的好感。毕竟上海有很多好吃好看好玩的,说不定还有适合你的好工作,因为一些偏见不去可惜了。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