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致志,这一成语,出自《孟子·告子上》,原文为:
“今夫奕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
这里,虽以专心致志论说奕棋之技数,实则以之揭示养性、养心的价值意旨。
人之为奕下棋,尚且需要专心致志,何况养性、养心?
一个人若把全部心思用在养性上,则性善岂非一以贯之?
一个人若将一门心思用在养心上,则心思岂非惟精惟一?
我们常说一个人有长性、定性,就在于此,专心致志。
专心致志,既是一心一意的咸有一德,又是聚精会神的心无旁骛,还是专心一志的全心全意。
专心致志的价值精髓和灵魂是:
对于人生来说,不论是心性修为,还是做任何事情,都要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在宋代儒家学者陈淳看来:
“志者,心之所之。之犹向也,谓心之正面全向那里去。……一直去求讨要,必得这个物事,便是志。若中间有作辍或退转底意,便不得谓之志。”(《北溪字义·情》)
心志的专一、专注,必有志向,然后为之全力以赴,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这里,“一直去求讨要”,是恒毅之志;“必得这个物事”,便是矢志不渝。
在人生的价值追求过程中,若是浅尝辄止或半途而废,便是三心二意,自暴自弃,失去了恒一之志。
在人的为奕下棋上,“奕之为数”,虽为“小数”的技艺之类,然若不能专心致志,则不得其技能,无以达致技艺精湛的地步。
奕秋,是善奕之人,使之教授二人学奕,而会有不同的效验:
一人专心致志,“惟奕秋之为听”(《孟子·告子上》),精益求精,自能得其巧。
一人三心二意,虽听之而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有“思援弓缴而射之”的杂念,自然不得其艺。
二人俱学于奕秋,然之所以收效和效果迥异,就在于能否全神贯注,而并非是智识有差异的缘由。
为奕如此,存心养性的人生修为更是如此。
早期儒家典籍《论语》中有“志于道”(《述而篇》)和“笃志”(《子张篇》)之说,《孟子》中有“尚志”(《尽心上篇》)之论,无不关注志趣上的咸有一德价值意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
在先哲看来,人生不学礼则无以立身,而在立身上当专心致志履行于礼,做到非礼勿视听言动,一以贯之,克己复礼为仁。
“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孟子·尽心上》)
人生志于道,方能矢志不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犹如“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孟子·告子上》)一样,存心养性上存在“操则存,舍则亡。出人无时,莫知其乡”的不同趣向。
专心致志,则以仁存心,以礼存心,而性命分定,咸有一德。反之,三心二意则必失去本心,放其心而不知求。
人惟有咸有一德,专心致志,方有恒心和韧性,矢志不渝而欲罢不能。
“志有趋向、期必之意。心趋向那里去,期料要恁地,决然必欲得之,便是志。”(《北溪字义·情》)
志的趋向、期必之意,既是有了价值追求目标,又是道德修为上的一心一意。
人有了趋向的志向,有了期料的理想,必会决然以得之,下定决心而全力以赴,乐此不疲。
“才志于义,便入君子路;才志于利,便入小人路。”
人生可有不同的志趣、兴趣,概言之不过正、邪两途。
“志于义”,便是追求道德生命,而走入堂堂正正的君子之路。
“志于利”,便会唯利是图,行险侥幸,而走进了患得患失的小人之路。
人的一生,若是不立志,只泛泛地同流合污,随波逐流,怎能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写之人?
在存心、养性上,专心致志,又是聚精会神,而心无旁骛。
在心性修为上,犹若“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孟子·告子上》)一样,心有旁骛,则本心或失。
在先圣看来,人皆有理义之性,若不能思存之,则不得其养。
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便是聚精会神之存养工夫。舍则失之,便是心有旁骛,而不能存其心,养其性。
我们常以专注学业、事业为聚精会神,实则养心的专心致志岂非聚精会神?
在思存良心上,能够聚精会神,就会一心一意地笃定,而不为物欲所牵引,保持志趣的恒然,全力以赴。
专心致志,作为存心养性的修为,体现了“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戒慎恐惧工夫。
存心养性上,戒慎无间,敬而不失,就是专心致志。
“今使涂之人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孰察,加日县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荀子·性恶》)
平常或一般人,若能专心一志地为学,思索精察,心无旁骛,久久为功,积善不息,则必能达致圣境,实现自我人生价值。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尚书·大禹谟》)
人同有一个心,然却有人心之危和道心之微的差别。道德不著,心不以之为主,则必是放任私欲,而落入物欲的深渊,岂非危殆?
思求人生之正道,专心致志于天下大道,道德为心之主,则私欲自然听命而退去,走向光明大道,岂非前途似锦?
心有正不正之别,“惟精惟一”的工夫,便是居其正而审其差,绌其私心作怪之异而反其理义之同。
“须是立志,以圣贤自期,便能卓然挺出于流俗之中,不至随波逐浪,为碌碌庸庸之辈。若甘心于自暴自弃,便是不能立志。”(《北溪字义·情》)
人生立志上,“以圣贤自期”,便是确立了人生价值目标的高标准。若能为此,聚精会神,心无旁骛,高明正大,自能追求卓越,而能仁至义尽。
一个人心有旁骛,唯利是图,追逐名利,甘心于卑陋,随波逐流,便是志不立,成为碌碌庸庸之辈。
“惟起头所志者,果能专心一意于圣人之学,则后面许多节目,皆可以次第循序而进。”
在志于学上,“专心一意”,便是聚精会神、心无旁骛的心志、心性和心态。人有笃志、定性,自能循序渐进,何德不得?何业不成?
在惟精惟一之功上,心地粹然中正,志一而不贰,中和之气自然满盘流露,而动容周旋中礼。
心有私心杂念,举动未免轻率,便会躁动、妄作,不能执中而惟一无偏;举动未免疏易,便会怠慢、骄矜,不能敬而主一无间。
在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看来:
“人之所为,万变不齐,而志则必一,从无一人而两志者。志于彼又志于此,则不可名为志,而直谓之无志。”(《船山遗书·俟解》)
志向必一,是聚精会神;不可两志,是心无旁骛。
心有旁骛,不能专心致志,只能是常立志而无恒志,志之立与不立于人生已无关紧要。
存心养性的专心致志,又是全心全意的诚心诚意。既能真心实意,又能全身投入。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尽心上》)
心诚意诚,自能存心养性而尽己所当为,自能“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一以贯之,善始善终。
人的一生,一经专心致志,或全心全意,便能“尊德乐义”,而“由仁义行”,至诚不已;便可进德修业,积善成德,道济天下。
人生专心致志的存养之极,便可惟义是从,夭寿不贰,造次颠沛必于仁,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自有践履道义的真切笃实。
为学上,能专心一志,全心全意,则学而不厌、不已。
积善上,能专心致志,真心实意,则会积累不辍,日日新。
化性起伪上,能专心一志,锲而不舍,则神明自得,圣心大备。
人若专心一志,积善而全尽,全力以赴,便可成为圣人之境。
圣人者,不过是专心一志于学习和积善成德的达致其极而已。
“立志要定不要杂,要坚不要缓。”(《北溪字义·情》)
立志要诚,方能全心全意,全身心投入志向的实现之中。不真而杂,必是装模作样,志不坚而意不笃,难以经受挫折和考验。
立志要坚,方能坚定信念,下定决心,勇往直前,为远大理想而不懈努力,善始善终。反之,立志缓,则目标不明,立场不定,难以持之以恒。
在惟精惟一的工夫上,精者是察乎此心之不一,而一于道,真心实意;一者是一乎此心之精,而不为私欲所夺,全心全意。
以仁存心,则心全是仁,真心实意而无有私心杂念,一于仁而能止于至善。
以礼存心,则心全是礼,敬以直内,全心全意而惟礼是循,缉熙敬止,泛应曲当。
以义制事者,义以方外,条理精察,裁成其宜,惟义是从,无可无不可。
在明代儒家学者王阳明看来:
“非专则不能以精,非精则不能以明,非明则不能以诚。”(《悟真录·文录四》)
专心致志,自然内涵“惟精惟一”的价值意旨。非专心致志则无以精察而明,非明心见性则无以诚,全心全意。
在明代儒家学者王畿看来:
“盖人之用心,一则精,二则杂。” (《王畿集·与李中麓》)
专心而一志,精益求精,不仅可以精明、精审,而且可以精致、精诚。
“天下之事,无不可行吾志者……志正则无不可用,志不持则无一可用。”(《船山遗书·俟解》)
心志既正,固持而坚,自能真心实意而矢志不渝,全心全意于天下之事上遂吾之志。反之,志不持而气馁,自暴自弃,则志必迁而无一事可用。
专心致志或专心一志,似易而实难。必有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意志和献身的精神方能达致。
人生一旦有了专心致志或专心一志的精神和气概,你就开启了成功的大门,走向了忘我而奋斗不息的人生自得乐园。
做一名专心致志的人,便能聚精会神进德修业,惟精惟一,积善成德,好善乐施,功成名遂;便会全神贯注于干一件事,想尽办法,精益求精,一以贯之,则无事不成,无为不得。
中华传统文化,流传下来很多文化瑰宝,成语就是其一。每个成语都是特定文化体系中提纲挈领之论说,富有价值观和方法论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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