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壮说,不论男女之情还是其他,张艾嘉是最懂情的人。
她总能在角色里,建立以“情”为表达的出口,用来平衡自我与社会的关系。
她也能看见情动之下,人们的各种不自由。
所以,在她进入的每个主流宇宙深处,都有一根草蛇灰线,牵引和影响着女主人公们的现实选择。
选择还不够,张艾嘉想。
一定可以有什么,在这些主流宇宙给予的答案之外。
B面
一些“新宇宙”,让她眼界大开
带着疑问,她做好了进入新领域的准备。
下面这些宇宙回答的,是当一个女人离开传统,又会遭遇什么。
有可能是身在异乡,独自生活:
《人在纽约》。
这一年,36岁的张艾嘉,成了关锦鹏镜头下,一个生活在美国纽约的中国女人,一个艺术家,貌似活得很自由。
但往里看,她却像她在话剧舞台上演的一匹负重的战马。
总在艰辛的、匍匐的、寻找生存的答案。
这个角色叫黄雄屏,作为远在异国的华人,她的基因里天生携带着差异。
黄雄屏想在大城市造梦,突破华裔女性身份的桎梏,可她虽英文流利,却难以扎根。
比如演话剧,她想尝试“麦克白夫人”一角。
导演问,“黄小姐,作为中国女人,你觉得你为什么可以演麦克白夫人?”
她微笑着讲了一个历史故事……汉朝的吕后,把丈夫的宠妃做成人彘……
她说:“有了这样(残忍)的祖先,难道我还不能演麦克白夫人么?”
导演一句话就把她打发走了,“谢谢,你可以下去了。”
导演纠结着肤色的差异。
丝毫不care她说的是皮肤之下,人性之共通。
但这部戏,并不只想刻画生存空间探索的失败。
有一段群戏,堪称片中最美片段。
当她喝醉了,与另外两个中国女人站在街头,唱着家乡的流行歌。
她们都穿着中性的黑衣外套,留着干练的中长发,台北来的黄雄屏,唱着蔡琴的《绿岛小夜曲》,香港来的李凤娇,唱着叶倩文的《祝福》,上海来的赵虹,又唱着沈雁的《踏浪》……
她们用歌声,在纽约寒风的街头,释放出浓烈的生之欲。
这一幕,本身就值得举杯。
三位女人远离他乡,已经走出了某些桎梏,又试图打碎新的桎梏。
新的宇宙,也有可能是身陷底层,无人过问:
39岁时,张艾嘉被导演刘国昌找上门,非要她演一个香港庙街的老鸨,华姐。
她不解之余,还不爽反问:
“你看我像吗?”
刘国昌于是带她去见角色原型,也给她看了老鸨年轻时的照片。
怪了,真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