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撒拉人的心理结构相对稳定,这种稳定性与宗教信仰有关。他们崇尚现代文明,但又拒绝与伊斯兰教相抵触的外来文化;他们渴望享受现代文明的一切成果,但又不能不有所节制;她们想尽情地展示自己,但又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着她们的手脚······他们的情绪的释放不能不环顾左右,他们的激情不可能泻而不收,他们爱恋时不可能旁若无人。这种两难的心理处境,是构成他们心理结构的基本成因。这样的心理背景下,少男少女的情感世界里布满了忧郁的色调。随着撒拉族与外界的接触,受到新的时代元素的影响,在封闭的大门被打开之时,心灵疆界的坚冰也在慢慢消融。在流行、时尚潮流的冲击下,人们对生活方式的选择呈现多样化,对精神价值的追求也非清一色,传统意义上的心理结构开始分化,父辈的观念很难不留痕迹地移植到下一代身上,每个人有独立的人格模式,对价值观的判断也渐趋个性化。这一切细微的变化,深刻地预示了撒拉族处于多元文化重重包围下的窘境,一个延续了七百多年的族群终将翻开新的一页。这不是撒拉族的悲哀,而是新的时代对她的召唤。
他们从停脚在骆驼泉边的那一天开始,跟当地土著发生了怎样的关系?是什么原因使这些塞外来客成了这里的主人?历史似乎刻意隐瞒了这其中的情节,只留下一条朦胧的线索让后人去猜想。这条线索就是撒拉族和藏族的联姻。我们知道的原因是撒拉族祖先未带来女人,而过日子不能没有女人,于是藏族女人就成了撒拉族的另一半。对此种说法,没有一个撒拉人持有怀疑的观点,多少年来很自然地把当地藏族称为舅舅,对方听了会心一笑。这一昵称,这一笑容,蕴含了一篇精妙绝伦的大文章,千言万语尽在其中。称一声舅舅,使两个互不相*民族有了手足之情,成了唇齿之交会心的一笑,是藏族亲家给撒拉族女婿以最大的理解我的姑娘可以跟随你的信仰,但在某些习俗上我也要留下点痕迹。
过去的岁月里,中上部地区的撒拉人和藏族来往之频繁、之密切,胜过一般的亲朋邻里,此种关系互称为“诺西”。跟藏族走动的撒拉人都能说一口顺溜的藏话。如果撒拉诺西在荒月断了粮,藏族诺西就会慷慨接济同样,川里的撒拉诺西惦念着山上的藏族诺西,把地里产下的水果蔬菜适时送去。藏族和撒拉族的这种特殊情缘,经历了岁月的风霜雪雨,历久弥新,淳厚绵长。白庄集镇附近倒腾牛羊的撒拉人,几乎每隔两天去摸一趟道帏乡藏族朋友的门,他们荏至对藏族诺西家里的牛羊、人丁等情况了然于胸。
循化的回族习惯上被称为中原人,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祖先来自豫皖陕一带,尚待考证,但他们留存着能体现自己特征的心理轨迹和生活习俗。撒拉族和回族因为同信伊斯兰教,所以二者的心理融合度要相对高一些。即便如此,在生活细节上他们仍有不少差异。几百年来,回族和撒拉族成了同路陌人、近邻远友,彼此间除了偶尔牵牵手、说说话之外,血缘融合之门始终紧闭。直到最近几年,横立在两个民族之间的篱笆墙才被拆除,愈来愈多的姻缘打通了撒回两家的心理隔膜。
白庄镇白庄村是一个户过五百的大村,村中央世代居住着十来户汉族家庭,构成了汉族和撒拉族间错杂居的和谐景象。在空间布局上汉族又成了少数民族,因而他们的处境备受关注。在宗教信仰上丝丝入扣的撒拉人,在与汉族的相处中又表现出少有的包容与大度,汉族人家逢喜燃放鞭炮。遇丧吹号鸣锣,不必过于在意撒拉邻居的情绪反应;同样,他们做事也会念及撒拉邻居的忌讳,从不让猪儿在人面前晃来晃去家中一般食用经撒拉人屠宰的牛羊肉;招待撒拉客人时他们一般会说一句:是干净的。在循化,汉族和撒拉族同处一村的还有好几个地方,双方在生活习俗及宗教信仰方面达成了文化心理上的默契,祖祖辈辈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