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早期社员弘一法师,李叔同(1880—1942),又名李息霜、李岸、李良,谱名文涛,幼名成蹊,学名广侯,字息霜,别号漱筒,别号近二百余称。李叔同不仅是德高望重的爱国高僧,也是著名的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以及造诣深厚的篆刻大师。其在西泠印社中所发挥的作用和影响,往往被后人所忽视,究其原因,实被其精湛的书法、音乐、佛学所掩盖。此次有缘将其俗侄李晋章先生旧藏大师印章首度公开,意在重新审视李叔同及其有关印学之功绩,以起到裨益印林,启迪后人。
李叔同篆刻印风秀逸儒雅,书卷气甚浓,郁有闲云幽岫舒展绝俗之评。李叔同对于篆刻很早就十分喜爱,十三岁时开始临摹篆书字帖《石鼓文》,至十七岁时师从津门唐静岩先生学书法、篆刻。唐先生写给他临习的各体篆书范本他集为一册复印成书,并于封面上以篆书题签《唐静岩司马真迹》并署款为“当湖李成蹊题”。“当湖”就是平湖的古称,这期间他临习了大量的古玺和汉印,对浙派篆刻特别是西泠八家的作品尤为钟情。
弘一 行书朱砂《南無阿弥陀佛》
镜心 朱砂纸本
说明:李晋章旧藏
HONGYI CALLIGRAPHY
cinnabar in paper;mounted
27×11 cm
弘一法师入佛后,很少动用动刀镌石。连他自己所用的“音”、“弘一”、“亡言”、“无畏”、“吉月”、“圣音”、“无得”、“大方广”、“龙臂”、“臂”、“六十后作”、“名字性空”、“不拘文字”和佛像等印章,大多由其俗侄李晋章和俗弟子李洪梁、许霏、马东涵等人所刻。当然了,弘一法师出家后也有过几次篆刻活动。例如:1922 年春天在温州庆福寺,他刻了五方印章(“大慈”、“弘裔”、“胜月”、“大心凡夫”、“僧胤”),将引文制成小轴写上跋语,寄赠挚友夏丏尊。再如1924 年春,也是在温州庆福寺,为王心湛居士治一印。寄印时致信说:“刻具久已抛弃,假铁锥为之。”并嘱咐:“石质柔脆,若佩戴者,宜以棉为衬,否则印文不久将磨灭矣。”还有一次在1932 年底,弘一法师第三次入闽后不久,驻锡厦门万寿岩,以唐代温庭筠诗句“看松月到衣”作印文,为同居者“了智上人”亲刻一白文印章。从史料记载来看,弘一法师出家后所治印章与出家前相比,数量大减。
李叔同出家后在闽南的印作公诸于世的共计39 钮。此外,藏于杭州西泠印社的李叔同96 方常用印中,只有四五方为大师自刻,其余皆为当时的友人相赠。此次,公开的弘一法师印存为最多一次,属李叔同俗侄李晋章先生旧藏,其中多枚著录于《弘一大师李叔同篆刻集》。
民国 弘一法师刻勤能补拙款青田印
出版著录:1、《李庐印谱》
2、《李叔同印存》1995年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第116页
3、《弘一大师李叔同篆刻集》2009年4月第一版
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卷三 第232页
Republic aster Hong Yi moment Qinnengbuzhuo Qingtian
H:3cm
清 弘一法师赠李晋章旧藏英国小管风琴
备注:1859年伦敦制作 展出:2012年国家大剧院欧艺琴声国际乐器展
Qing Dynasty aster Hong Yi Lee Jinzhang donated old Tibet UK tubular organ
110cm×60cm×190cm
说明:“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淡淡的管风琴奏出了离愁,听来让人百感交集。这首广为传唱的歌曲就是弘一大事李叔同的代表作。《送别》的意象和语言,是对中国古典送别诗词的继承。长亭饮酒、古道相送,都是千百年来送别诗中常用的意象。但《送别》以短短的一首歌词,把这些意象都集中起来,以送别朋友为缘由,用无所明指的象征,传达出感悟人生、看破红尘的觉悟。1915年创作而成的《送别》,是李叔同学堂歌曲中流传最广的曲目。该曲选用美国通俗歌曲作家奥德威所作的《梦见家和母亲》的曲调,在删去原曲变奏与切分倚音的基础上,配以苍凉隽永的词境,“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不仅使曲调朗朗上口,更因歌词所飘溢出的百般相思离愁,在百年后的今天,依旧动人心扉。较之于此前很多抒发爱国热情的作品,李叔同这一时期所作歌曲在风格与题材上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更为关注歌曲的抒情审美性,曲调往往优美动人,清新流畅,所配文辞亦隽永秀丽,婉约舒缓,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亦给当年的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丰子恺在《中文名歌五十曲》序言中写道:“西洋名曲所以传唱于全世界者,因为它们都有那样优美的旋律;而李先生有深大的心灵,又兼备文才与乐才,在当时中国能作曲又作歌的乐家,恐怕也只有先生一人了”。”在音乐方面,李叔同是作词、作曲的大家,也是国内最早从事乐歌创作取得丰硕成果并有深远影响的人。主编中国第一本音乐期刊《音乐小杂志》的人是他;国内第一个用五线谱作曲的是也是他;在国内最早推广西方“音乐之王”管风琴的还是他。在传统的私塾学校里,学生爱好音乐常常会被视为不务正业。就算在新式学校,由于音乐不参加会考,通常也只被当成一点缀,而非正式的课程。为了改变学校艺术教育的薄弱现状,校长经亨颐辗转认识了李叔同。李叔同虽有感于校长的诚意,却提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很过分的任教条件:每个学生须有一架风琴。这令经亨颐十分为难,要知道不光是学校凑不到这笔资金,就是有钱也很难在市面上买到这么多架风琴。可李叔同坚持若达不到条件,自己很难从命。经亨颐无奈,只得东奔西走想尽一切办法,凑到大小风琴二百架,将其排满在礼堂四周、自修室及走廊上,并请李叔同来校参观。经亨颐的真诚打动了李叔同,他欣然接受了邀请。来浙一师执教后,他又重新开始了音乐方面的创作,李叔同存留于世的歌曲约七十首,其中有近于半数的三十多首都作于这—时期,称得上是他歌曲创作的高峰期。六载春风化雨,六载倾心耕耘。在这不算长的教育生涯里,李叔同为浙江一师及中国现代教育事业留下了难以尽述的财富。1918年农历7月13日,这是李叔同最后一次以世俗中人的身份,走在通往校门的林荫路上,从这里离开后,与李叔同相连的尘世种种,皆被一抔佛门净土掩埋。从此,人间再无李叔同。然而,我们仍有理由相信,那个对教育事业执象而求、倾身以任的严肃先生,那个视学生如几出、言传身教的慈祥父亲,那个在艺术园地里辛勤耕耘、润泽后世的文化大师,此刻心中依然没有失去对学生、对天下的关怀与守望。成为弘一法师的李叔同,不过是在又一世人生中求证着生命蜕变的绚烂过程,好比出于幽谷,迁于乔木,不是可惜,却是可庆的。此件拍品“欧洲古典教堂式管风琴”制造于咸丰九年(1859)年,即是李叔同先生留学日本后为其爱侄李晋章带回的礼物。李晋章自幼受三叔(李叔同)影响爱好金石、音乐。李叔同出家后,购物、转信等杂事,也均有李晋章办理。李晋章从小就是弘一大师的崇拜者。在李家的亲属中,最能理解法师出家之举的,就是这位侄子了。此架管风琴原来一直放在李晋章家珍藏。80年代由其家人变卖给了好友陈素梅女士,一直没有离开过天津。2012年,此琴参加了国家大剧院“古韵琴声”大展。风琴音色优美,弦槌、芯毡、槌楦、槌钉、槌柄虽经百年,但依然仍保存完整。闻音抒情,不觉让人顿悟:这不仅是朋友之间挥手相送的骊歌;更是李叔同即将告别人间、弃世出家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