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可辛在釜山国际电影节,这头长发留到了现在
这种“既合群,又反叛”的性格,为他的电影奠定了复杂的底色。
仔细看他的每一部电影。
你会发现,他拍的既不是纯粹的商业片,也不是纯粹的艺术片,他总是在这两者的中间游荡。
陈可辛讨厌被称文艺、大师。
“有市场就是商业片,我每一次都用大明星,还不是一个商业行为?”
但他又绝非像王晶那样决绝商业。
导演黄建新评价,陈可辛的电影“永远有一部分艺术电影的成分在,你会找着他非常好的段落。”
《甜蜜蜜》。
“看到他在纽约街头,在橱窗前看电视,突然身后过去,然后感觉到了,然后去追,在纽约街头的那些镜头,极具魅力的一些电影的表达。”
《甜蜜蜜》“续集”《如果·爱》。
第一次拍歌舞片的导演,就借巧妙的叙事设计,完成了“戏中戏,你非你”等一些现在看来都非常惊艳的视听语言。
《亲爱的》更是大胆。
黄渤听陈可辛讲完《亲爱的》的剧本后,震惊且不解:“导演,你确定要这样拍?这是商业电影大忌!”
电影讲的是一个打拐、寻亲的主流故事。
田文军(黄渤 饰)的儿子被人贩子拐到山里被一个叫李红琴(赵薇 饰)的村妇收养,他历经千辛万苦找回孩子……
但,“找回孩子”这个本该是故事最圆满的结局,却被放在了影片的中段,陈可辛让这个悲剧的结束,成为了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 电影的后半部分,变成了李红琴的“寻女”故事
“反派”李红琴,竟然也是个“可怜人”。
用陈可辛的话说,“这个戏结构很怪,对观众来讲很不习惯,因为它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是相反的。”
看完前半部分,满肚子悲愤情绪的观众正想看李红琴受到法律的制裁,大出一口气。
结果影片后半段却在写她的可怜之处。
一部“商业片”,不好好为观众情绪提供出口,这是一种冒险,可能还让观众感到冒犯。
陈可辛却坚持要这么拍:“这就是我想拍这个戏的理由,是当初看原型纪录片最打动的地方。”
其实。
纵观陈可辛作品,有一条主线若隐还现:
他总在怀疑。
《如果·爱》,他怀疑爱情。
其实到了一定的年龄你就会发现,爱情是没有那么理想化的,爱情是承受不起时间的,碰到利益的时候它一定会输,这就是《如果·爱》的命题。
《投名状》,他怀疑友情。
庞青云、姜午阳、赵二虎为了纳投名状,歃血为盟。
但这血,却来自随机碰到的三个路人(这段被删减)。
“投名状”这个名字,已经注定了没有情义:纳投名状,就是*人,大家都*了人之后,就都没有退路了,这才能成同伙。
换言之。
为了自己的“情义”随意取人性命,那这种不正当的“情义”,还算情义吗?
包括陈可辛北上第一部成功作品,《中国合伙人》,英文名,《American Dreams in China》,也保持了他一贯对那些美好词汇的警惕。
什么是“梦想”?
片中这一幕意味深长。
孟晓骏准备了一份演讲稿,关于“我的梦想”,让成东青照着背,以此鼓励台下学生。
但成东青开口就卡壳了。
不是背不出来,是他隐隐觉得这不现实。
他一开口,话就变成了:
同学们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梦想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梦想
我只知道什么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