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荞麦峪村,渔民在村前广场整理今年刚刚购置的渔网,为开渔做准备。
实施夏季休渔制之后
“那会儿,只能靠自己走街串巷卖鱼。离市中心越近,价钱越好。”郭明立说话间,儿子郭小超的手机屏幕闪动,有北京海淀、朝阳等区的老客户发来了订单。
上世纪90年代,勤奋些的渔民年收入能达到五六万元。郭明立把家里房子翻新了一遍,如今他家有14间砖房:正房4间,南房4间,东西厢房6间。
“后悔当年没在市区买房。那会儿,几万块钱也能在市区买套房子了。”当年没有在市里买房的遗憾,如今郭明立谈起来,云淡风轻。
1997年,密云水库开始实行夏季休渔制,春季封船、秋季开库,休渔期间全面禁渔。渔民们有些无措,休渔期间,干什么去呢?
郭明立清晰记得,刚开始执行休渔制的时候,他去建筑工地做过工人,一天的工资是25块钱。而打鱼,一天能挣两三百块,“关键是,我们做渔民习惯了,不愿意被管被束缚。”
9月24日下午,郭小超和同村渔民一起把船拉到码头,将捕鱼的工具都放置到位,等待25日零时开渔出发。
后来,郭明立索性做了职业渔民,休渔期间,他不再去做工了,去修缮渔船、维护渔具,种种家门前的玉米地,天冷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1997年之前,冬季鲜有渔民去冰面捕鱼,休渔制实施后,郭明立发现,不少渔民会拿着尖凿子去冰面捕鱼。用凿子把冰面破开窟窿,然后下网、起网,如果找的下网点准,会比秋季捕到的鱼多。
冬天,鱼类习惯在冰面下成群游动。郭明立是个找下网点的高手,他会透过冰面观察鱼群迹象,然后果断凿开冰面,径直下网捕捞。2020年冬,他和儿子一天打了7万斤鱼,“真不舍得退休。主要是身体不太好,只能提前离开渔船了。我们打鱼那会儿,能一直从开渔日打到腊月二十八。越到年关,鱼肉就越贵。”
9月25日上午,渔民将水库鱼抛向船头的箱子。
2013年,当时的密云县农业局发布《关于规范密云水库渔业捕捞有关事项的通知》。该通知规定,鉴于池沼公鱼围网对渔业资源破坏严重,为了使渔业资源可持续利用,取消池沼公鱼围网捕捞。并规定自2013年秋季开始不再收取渔民密云水库渔业资源增殖保护费。
郭明立回忆,2013年之前,办理捕捞证是要交钱的,一人差不多两千块,“国家每年都要往水库里投放鱼苗嘛,渔民们交的费用,就等于是买鱼苗了。现在国家不用渔民为买鱼苗的钱付账了”。
对于过往打鱼的日子,郭明立有些怀念。2017年,他花6800块钱请人做了条铁皮船,新船八米多长,比以前的木船在水面上稳当,“现在船大了,装的鱼多了”。
渔船上的传承
郭明立从船上退休后,45岁的同村人郭金利接替了他的位置。
渔民证不能私自转让,渔民证名额不再增加。一张渔民证办理退办业务时,如果有人同时办理补办,那么该渔民证名额继续保留。如果有人退,没人补,那么该证件名额作废。
开渔第一天,郭金利便受了伤。撒网时右手用力过猛,中指碰在船舷上,掀掉了整块指甲。现场匆匆缠了一圈创可贴,把指甲固定住。当日,他和郭小超合作捕捞了一千多斤鱼。
10月9日,郭小超的搭档在检查自己手指甲,长期拉网导致伤口一直没能愈合。渔民的手指更粗,手掌更厚,手上遍布伤痕。
根据当地鱼市价格,大部分鱼每斤在10到30元间,“做渔民辛苦,但比一般打工挣得多,更比种地挣得多。我们这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能让家人过得更好些,付出点辛苦算啥。”
年轻的郭小超喜欢打鱼,觉得人在船上的感觉,像是鱼在水里一样自由自在,“打到鱼,是水库给的惊喜。打不到鱼呢,就看看山水风景,也是一种享受”。
老渔民仍习惯在渔网一头系个塑料套子,是自家独有的记号。不同的记号,便是渔民间每日无声的交流。当看到记号时,渔民就知道这里已经有人在打鱼了。
郭小超有很多外地的老主顾,每次凌晨6点从水库回来,手机总会蹦出许多未读消息,是买主发来的收货地址和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