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洛阳]
郎景三
喝碗牛肉汤,现在是太普通、太简单不过了,早上喝、中午喝、晚上还可以喝。不过我要说的是四十年前我在诸葛乡中上初三时喝的牛肉汤。
我生在伊河南岸一个农家村庄,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村子里有四千多口人,距离镇上最远、大约有十五华里,没有交通工具不常去。俺村在伊河上有个渡口,也是方圆四公里以内村庄唯一的渡口,是通往洛阳的水陆交通,距离洛阳二十多公里,路途遥远、几乎不去。俗话说,能隔千山不隔一水,这就注定了母村的闭塞。由于处于伊河边上、洛阳盆地的谷底,地势较低,雨季常涝;由于远离上游干渠,旱季急需渠水浇地时却轮不到,以至于后来村里纸厂流出来发黄、发黑的废水也成了村民们稀罕的宝贝,难怪村里有好多四十岁左右得绝症而死得人呐。尽管如此,村民们仍然节衣缩食,交给国家最好、最多的公粮。当时有句顺口溜:进来康庄村、就得溜墙根,不想溜墙根、就得跳水坑。村子都姑娘都外嫁,甚至不惜嫁到偏远山村,自然那些可怜小伙子讨个媳妇就成了问题,光棍多也在所难免了。村子里一穷二白,就苦了我们这些穷孩子们缺少老师呀。一个大村加上周围三个小村来俺村上初中,全校学生超过千人,小学民办老师几乎都是本村的,师资力量勉强够用。初中可怜呀,仅有的几个公办老师过渡一下就调走了。初中九个班大约五百多学生,化学老师一个半,英语老师仅此一个,连把三年英语课本老师都没领我们通都完,难怪每年考上高中的孩子总是寥寥无几。好在母村有几个教学水平不低的民办老师,诸如语文、数学、物理,尤其数学、物理经常获奖。可是后来恢复高考,这几个仅有的好老师也远走高飞了。那时我的学习成绩不算差呀,小学五年级全乡数学竞赛奖励前五十名,我是母村仅有的两名获奖之一。记得颁奖那天,母校五年级全级同学排队走到镇上剧院大礼堂,前三名每人奖励一个闹钟和一个三节塑料手电筒。我高兴呀,同学们更高兴,轮流帮我把手电筒拿到家,生怕把那个金色“奖”字抹掉。初三中考,我的数学成绩全乡前三,可是由于化学和英语偏科,我难免名落孙山。那时只有学习是改变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唯一途径,十五岁的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对苍天心里发出绝望的哀叹,站在厚土,心里不甘、苦思冥想、挣扎数日。天无绝人之路,在恩师王学义老师的指导和帮助下,顺利地来到镇上的”重点班”(中招落榜优秀者)继续求学。
到了乡中,我的思想豁然开朗,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扑面而来使我应接不暇,就像站在万安山上看到的日出,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希望。在校园里几乎看不到大声喧哗、追逐打闹,每天看到亲爱的女同学们早来晚归,除了吃饭、睡觉,除了课间上厕所一路小跑外就是学习、看书,如果她们再落榜那才是老天不长眼呀。还有我敬爱的老师,他们是那么的专业和敬业,语文老师马明灿总是用慈祥的父爱和欣赏的目光激励我们;几何老师马二刚(班主任)总是用启智的独特方式打开我们智慧的大门;代数老师王抒发(妈妈是魏巍的老师)总是和蔼可亲、百问不厌;物理老师王志杰总是生动自然、妙趣横生;英语老师曹松斌总是幽默自然、谈笑风生;就连体育老师王顶柱也是那么的神采飞扬、精神焕发,以至于初中篮球比赛我们班还是第一呢,其中也有我的功劳。回想起这些,我后悔此前浪费的时光,可是比起我那些可怜的母村同龄人我也算是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