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胡利 · 图 | 网络
前几天和几个朋友去东西湖吃饭,菜单上有“腊肉豆丝”,一时兴起便点了一份。酒过三巡,服务员端上一盆飘着青菜的腊肉米糊,问服务员,我们点的是豆丝,你咋上米粉糊?答曰:这便是腊肉豆丝!
朋友们哄然大笑,说,你也真是,在外面还想吃到正宗的黄陂豆丝呀?
朋友一语中的,的确,要想吃到正宗的豆丝,只有在黄陂!黄陂人做豆丝工序到位,配料讲究,所以才有黄陂豆丝的鲜香爽口,味道纯正。
在儿时的记忆里,豆丝是村里每家冬季的必备,做豆丝,更是入冬的头等大事。
图:掌柜
刚进入初冬,家家户户就开始为做豆丝作准备。每天,村东头的墙根下坐满一群婆婆,大家人手一筛黄豆,边晒太阳,边家长里短地唠着闲话,晒归晒,唠归唠,两手却不闲——快速地挑出劣质黄豆,以及里面的一些碎石。
一筛挑选完成后,婆婆们顺手将黄豆倒进身边的箩筐,又重新端出一筛,继续挑选。如此反复,直到把所需要的豆子全部挑选完成。黄豆选好后,就与等量的早粳米一起清洗干净,然后下水浸泡。二十四小时后,再将泡好的大米和黄豆打磨成浆。
这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就进入摊豆丝的环节。
那时,村里无论谁家做豆丝都无异于过节,邻里乡亲都会过来帮忙。手脚麻利刀工好的负责切豆丝,有技术的负责摊豆丝,灶下烧火也是一门技术活,有的人可以精准到放一把松毛摊一张豆丝,火候刚刚好。
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拿个筛子,站在灶台边,摊豆丝的婶婶左边放上一桶磨好的浆,桶里一把勺。只见她熟练的左手舀起一勺浆倒进锅里,然后迅速用右手执的蚌壳把锅里的浆摊平,盖上锅盖,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锅里的豆丝就摊好了。
此时,我们赶紧将反面朝上的筛子递到锅边,摊豆丝的婶婶麻利地将摊好的豆丝揭起来,迅速铺放到筛子上。豆丝到手,我们可不敢耽搁,赶紧端出灶房,送给外面切豆丝的人。
相对而言,切豆丝的活较为轻松一点,因为如果台子搭得够大的话,可以同时容纳好几个人同时进行。当然,切豆丝也是有讲究的,必须粗细均匀,才能保证晾晒时不会出现干湿不一致的问题。
一天要摊多少张豆丝,我们这些端豆丝的孩子便要进出多少趟灶房。如果摊豆丝的人速度够快的话,真的可以把我们累趴下。
其间,摊豆丝的婶婶为了慰劳一下我们,就会煎一张两面金黄的豆丝,撒上自家腌制的雪里蕻,四四方方的裹起来,新鲜的豆丝就着咸菜吃上一口,鲜香爽口。爱上豆丝包咸菜,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豆丝摊完之后,每家都会留上一些,叠得整整齐齐,送给来帮忙的人,以及隔壁左右的邻居。感觉那时候只要到了做豆丝的季节,每天家里的厨柜里总会放着几张新鲜的豆丝。邻里和睦这个词,应该就是那时候村人之间的真实写照吧。
晾晒豆丝是我们最喜欢的。村前有很大一片稻田,到了冬季这里就成了晾晒的最佳场所。每天一大清早,家家户户就搬出板凳和门板,搭成平台,再铺上干净的床单,将切好的豆丝摊开晾晒,其景象十分壮观。
为了防止鸟或鸡偷食,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成了各家照豆丝的人选。待到大人们都干活去了,我们就在田沟里挖个洞,支上瓦片,把稍干一点的豆丝放在瓦片上,扯来几把干草,开始烧豆丝。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在田间地头的枯枝上找到几个干扁豆一起烧着吃。
一个个的小脑袋凑在一起,抢着吃那些烧得黑乎乎的东西,津津有味。至于有没有鸡鸟偷食,早抛到了脑后,想起来的时候才去驱赶一下。也有一些懒家伙,见到有偷食的赶都懒得赶,拾个石头一丢,就不管了。
我头上的伤疤就是被一个偷懒的家伙用石头打鸟时,打到头上留下的。那时我妈成天唠叨——还像个野小子到处疯?这次幸亏是砸到头上,要是砸到脸,就破相了,一个女伢么样得了。
现于今,农业机械化了,做豆丝的过程也掺入了机械化,打浆和切豆丝都可由机械完成,相比人工,不但速度上有了很大的提高,也比人工切得更加均匀美观。晾晒也不用门板,而是用钢架纱网,这样既透气又不用翻晒,晾*豆丝干湿度一致,更加利于存放。
一直以来,黄陂人既传承了祖祖辈辈做豆丝的传统手艺,又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将现代化机械充分利用,在提高生产量的同时却从不偷工减料,这才有了黄陂豆丝全国皆知的结果。
黄陂人的品质,也如同黄陂豆丝一样,耿直率真,不弄虚不作假。
本文作者胡利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胡利,黄陂长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