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梦见一群牛没人喂什么意思,梦见有一头牛问我要东西吃啥意思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3-04-03 18:06:15

“阿山,食饭咯!”

台风“尼格”过后,担杆岛边的浪头平息了。上午10点,刘清伟拎着桶,将玉米粒撒在地上。猕猴们听到声音,“吱吱叽叽”从树上跳下围了过来。

担杆岛位于伶仃洋,距离广东珠海市区47海里。56岁的“猴爸爸”刘清伟在这里守了33年。忍受孤独,被盗采者威胁,错过了儿子的救治与父母的离去,“熬苦”一般的日子里,他看着小猴们长大,一代代繁衍生息,依恋和责任将他“拴”在了小岛上。

风会平,浪也会静,33年间,担杆岛上的猕猴从近300只增加到1300多只,森林覆盖率也从不到50%增长到96%。刘清伟与猕猴的故事还在继续。

做梦梦见一群牛没人喂什么意思,梦见有一头牛问我要东西吃啥意思(1)

2018年5月,刘清伟在担杆岛喂猕猴。受访者供图

“阿山”“阿海”

深秋,担杆岛上的气温还维持在高位。刘清伟穿着短袖巡山回来。这次台风在小岛登陆时并不算大,仅刮倒了一个脸盆粗、30多米高的大树。刘清伟和同事把它锯掉,搬离公路。

台风过去,猕猴从山洞里跳出。繁殖的季节到了,为了争夺猴王的位置,年富力强的猕猴向猴王发起挑战。

它们弓着背,昂着头,露出锋利的犬齿。蓬松细顺的毛发奓起,恶战一触即发。这样的战斗经常上演,猕猴们把山头闹得天翻地覆,挂彩破相甚至“阵亡”都是常有的事。它们遵循着丛林法则在小岛上繁衍生息。

为保护并研究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猕猴,1989年,广东省成立担杆岛自然保护区,并从部队里挑选了刘清伟与他的老班长罗家福来做猕猴保育员兼护林员。

1989年,23岁的刘清伟坐船摇晃了8个小时,从珠海来到47海里外的担杆岛。这是伶仃洋万山群岛最外沿的一个海岛,面积13.2平方公里,相当于小半个澳门那么大。

据刘清伟和罗家福统计,岛上有不到300只猕猴。保护区建立的初衷除了守护山林与猕猴外,另一项工作是让部分猕猴不害怕人类,方便研究人员做调研分析。

猕猴见人就跑,刘清伟就在猴子经常聚集的地方放些煮熟的大米饭,天天定点定时投喂食物。经过两年的努力,刘清伟将两个猴群“引下来”,并取名“阿山”“阿海”,长期对它们投喂保育。

33年,刘清伟把喂猴子的弯路走了个遍。他试过红薯,放不久,一旦发芽猴子就不吃;大米香甜可口,但是要往返6个小时的山路,从8公里外的担杆头挑回来再用火煮熟。

玉米是最好的饲料,猴子爱吃,也能放三个月不坏。花生是零食,只能买村民们刚晒*生花生,“不能炒,炒过了猴子吃了会生痔疮。”

部分猴子渐渐对人类熟悉,方便了研究人员的观察和记录。为了保护猴子们的野性,护林员们只喂“阿山”“阿海”两个群。

做梦梦见一群牛没人喂什么意思,梦见有一头牛问我要东西吃啥意思(2)

刘清伟在喂猕猴玉米。受访者供图

“我只有讨好猴子的份”

和猕猴相处并不容易,它们是自然界最暴力的猴子之一。对视就是挑衅,它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抢走。

外界猕猴伤人事件接连不断,光是黔灵山公园,2004年至今,猕猴伤人累计已达5927次。人们调侃自己,“打输了进病房,打赢了蹲局子。”

小岛上的猕猴也一样皮。看见摩托车,小猴就跳到车后座上玩,人一走开,小猴冲着后视镜龇牙咧嘴,学着人的样子拨弄下头上的毛。这样不够,它们还要把两只前爪放在车把上,使劲摇。

“摩托车不知道让它们甩烂多少次了。”转向灯、车尾灯、扶手、镜子,全部换过几遍。岛上没有零件只能每次回市区捎来自己修。

队员张小华早年间在小岛做渔网生意,开车经过山林茂盛地,车窗没有关,一只小猴悄悄蹲在枝丫的尖尖上,等他驶过时,揪着枝丫“哇嗷”吓唬他。猴子嬉皮笑脸走了,留下惊魂未定的张小华。

这几年,担杆村开展了海岛一日游。旅游业给小岛带来更多的烟火气。上岛的人喜欢看猕猴,吃海鲜,九成的游客都要来找刘清伟。为了保护猕猴和游客,他当起了免费导游。

游客们会给刘清伟带水果,他不好不领情,就收了下来,自己每次从珠海市区回来,也会带些水果。这些水果刘清伟很少吃,都拿去喂了猴子。甭管什么水果,猴子都喜欢,龇着牙对刘清伟笑。刘清伟对自己的“地位”一直很明确:“我只有讨好猴子的份。”

有人做过实验,猕猴认得人脸。就算把脸遮上,它们也能通过气味分辨出来不同的人。猕猴对刘清伟格外地皮,他骑车出门,好奇的猕猴蹲在车后座跟他兜风,再胆大一点的,跳到肩上捂住他的嘴。一旦有机会,它们就跳进房子把青菜、水果掳了去,刘清伟手里拿着的饼干、花生,它随便抢,撕破包装袋,“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接触久了,刘清伟觉得猕猴的智商像是人类七八岁的小孩。有一次刘清伟发现,跟他去海边的猴子在抓往石缝里钻的螃蟹,小猴找到一根木棍,逗得螃蟹发火,等蟹钳夹住棍子,它就用石头把螃蟹砸了吃。

做梦梦见一群牛没人喂什么意思,梦见有一头牛问我要东西吃啥意思(3)

2018年5月,刘清伟骑摩托车外出,猕猴坐在车后座上玩。受访者供图

与盗采者“抢夺”森林

猕猴是小岛的“原住民”。研究人员告诉刘清伟,地壳变动形成大陆与海岛后,猴子被困在了小岛上。猕猴们的生存能力很强,没有野果的时候,吃树叶都能填饱肚子。

森林养育了这群生灵。对于刘清伟他们来说,工作首先是护林,后是保育。四五月,没什么野果,罗汉松暗红色的小果“一枝独秀”。刘清伟尝过,“有点甜又有点涩,像是树叶的叶青味。”

夏秋之际,猕猴们迎来最喜欢的山棯树。这种别称桃金娘的树褪掉粉红色的花,结出铃铛一样的黑紫色果子,抓下来一把,又香又甜。

果子成熟的时候,就是母猴给小猴戒奶的时候。“它们聪明得很,知道什么时候山棯开花结果,于是就在相对应的季节繁衍。”

等到冬天,戒奶几个月的小猴长大了些,硬核的坚果也能咬开吃。

人类世界“文明”的演进侵蚀到了森林。罗汉松对于小岛来说,只是猴子的食物或者渔民搭房子的木头,在外界却被奉为“招财树”炒到最高时一棵4000万元。

本世纪初,保护区的盗采相当猖獗。偷盗者往往二三十人一起,开着大船浩浩荡荡来岛上。

刘清伟看到他们在山头上挖,冲他们喊话。“不要做违法的勾当,黑心老板雇你们过来,他发大财,抓到都是你们自己受罪。”

盗采者不愿意走。“刘队长,有本事你上山来,我们就在山上活埋你。”

距离担杆岛900米外的二洲岛也属于保护区范围。2000年到2003年,刘清伟和同事晏武立常过来巡逻、盯梢。二洲岛海拔560多米,这里山洞多,便于隐蔽,盗采者时不时藏匿其中。

有一次,晏武立被盗采者捆在榕树上,背着手,嘴里塞着袜子,脸上都是蚊子叮的大包。刚解开,晏武立就和刘清伟说:“这活我不干了。太危险,容易断送了性命。”

刘清伟理解,但是他选择留下。当兵5年的磨练让他的性格又倔又执着。忍着晕船驾驶40马力的小船,他就敢横在500马力的盗采大船前面。

保护区发动担杆村的村民们一起抓人,部队的官兵也加入了“战斗”。大家开着十几条船把盗采者圈起来围剿。

一两年之后,盗采者大幅度减少。后来经过统计,大家抓获不法分子160多名,追回2000多棵罗汉松、黄杨等珍稀植物。

刘清伟成为别人口中的“老班长”,年轻的兵娃娃们被叫来帮忙,老班长连水都没法招待。那时的水,还要从很远的山沟挑,沉淀一小时,烧开了也有泥腥味。

刘清伟跟领导申请,把他们养的黄牛送给部队改善伙食。士兵们很欢喜,逢年过节刘清伟就牵着牛去慰问,最后把30多头牛全送给了部队。

做梦梦见一群牛没人喂什么意思,梦见有一头牛问我要东西吃啥意思(4)

站在二洲岛高处看到的担杆岛。受访者供图

离不开的小岛

外面的故事匆匆忙忙,小岛总是慢上半拍。

上世纪,因为要成立保护区,居民整体搬迁,只有少数渔民居住在岛上。直到现在,岛上的常住人口也只有三四十人。

顾客少,超市开不起来,只有一个小卖部。蔬菜还要靠着每周仅有的两趟船渡运输。队员们每个月能回市区一次,归途扛着50斤的肉、菜、水果。

这已经比刘清伟刚到时好了很多。当时只要一刮台风,半个月没有船是常有的事。儿子因在小岛上发了高烧没有医生在旁,不幸脑瘫。2005年、2006年,父母相继离世,人走了一个月刘清伟才收到电报。遗憾终究要伴随他一生,难过时只能到海边朝家乡的方向拜一拜。

2005年,担杆岛上有了柴油发电机,晚上能发电三四个小时;转年,买得起手机的人,靠着香港的信号断断续续拨打电话。2015年,小岛的盘山公路修好了,16公里贯穿担杆头到尾,车辆能通行了。也是在那时,保护区配备了摩托车,护林员有了翻山越岭的伙计,不用再用双腿与藤蔓缠斗。

最近的一次变化是在今年9月,镇政府装的太阳能电池板替代了柴油发电机组,“晚上9点就断电”的日子成为过去式。

虽然台风打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刘清伟还是会拿着锄头,“见缝插针”地种些菜心、小白菜、芥菜、青蒜……他曾经还养过两波鸡,结果引来蟒蛇,全被裹了吃。

石头房用混凝土“缝缝补补”,台风大时,雨漏过屋顶滴滴答答打湿床铺,防浪堤也被台风打烂过,好几年才修好。

小猴习惯了他,他也习惯了小猴。2007年,他们短暂地分别过一段时间。一年前,他的脚趾出现了严重的痛风,痛得他喘不过气。领导将他调到了淇澳岛红树林保护区工作和治病,这是他新兵连待过的地方,生活便利很多。

可一到黄昏,安静下来,刘清伟想小猴想到掉眼泪,他怕猴子没人喂,也怕自己以后可能都见不到它们了,“哭又哭不出声音来,眼泪就像下雨一样啪啪往下掉。”

那年41岁的刘清伟,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作祟的是18年的习惯。18年,足以养活一个孩子到成人,也足以将一个人“拴”在小岛上。

领导接到了刘清伟的申请,他想回到担杆岛上工作。

“你痛风好了吗?”

“好了。”刘清伟撒了个谎。

见着了猴子,他对海流泪的“毛病”也好了。经过治疗,他的尿酸降了下来,现在妻子会给他扎针灸,她不在时他就自己扎。

做梦梦见一群牛没人喂什么意思,梦见有一头牛问我要东西吃啥意思(5)

黄昏时,从担杆岛遥望海上轮渡。受访者供图

《担杆岛之恋》

夏天过去了,山里的蟒蛇出没频率下降。刘清伟带上炒的米、压缩饼干又进去巡山了。

虽然有了车,但是山沟沟还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刘清伟曾从悬崖边跌落,也曾甩着白衬衫从蟒蛇口边脱困。老了,他体力跟不上了。爬不了树,跳到远一点的石头上总会把手机摔烂。

他已习惯了小岛的安静与热闹。“年轻时孤独,现在还想着孤独?就好好干嘛。”他觉得还算满足。看着猴子们吃什么东西,靠什么繁衍,挺有意思的。况且,山林里几百上千种草他还不认得,生活总是有些盼头。

勇猛的猴子“成家立业”,它们的数量在33年里翻了四倍多,现在岛上已有猕猴1300多只,“阿山”“阿海”两个猴群也从原来的几十只变为了200只左右。除此之外,增加的还有蟒蛇、穿山甲、松雀鹰、鸢、褐翅鸦鹃、土沉香、吊皮锥、白桂木等珍稀物种,森林覆盖率从不到50%增长到96%。

照顾是有限度的。感冒拉肚猴子们知道哪些野果可以治病,生老病死,人们管不了,也不能管。

有时,刘清伟也会跟同事开玩笑:“我死了你们不要把我搞到别处,就埋山上挺好。”他觉得,一辈子都在小岛上,如果有灵魂的话,在这里也会安心些。

33年,身边的队友换了七八茬,刘清伟还在这里守着。2012年珠海市一位音乐人上岛,在礁石上听完刘清伟的故事,为他写一首《担杆岛之恋》。

“啊,担杆岛,恋你有故乡的情怀,把亲人的嘱托像远航游子来呼唤。啊,担杆岛,恋你对祖国的眷恋,把母亲的期盼向世界发出邀请函……”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编辑 刘倩 校对 吴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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