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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初年,正在嵩山修道的李泌,向朝廷进献《复明堂九鼎议》。玄宗阅后,顿时想起了这个早慧的李泌,马上召其入宫,听他解读道法经书。因讲析“得法”,李泌得以待诏翰林,供奉东宫,与太子李亨成为莫逆之交。《长安十二时辰》的故事,应该就是借用了这一段背景。但时间不久,他便遭到杨国忠的猜忌,以“讽刺时政”的罪名,被外放至蕲春。李泌索性递上辞呈,再次退隐山林。“安史之乱”后,玄宗逃往四川,太子李亨在灵武匆忙即位,是为唐肃宗。战乱中的小朝廷,势单力薄,举步维艰。李亨此刻最想念的人,就是昔日供奉东宫的李泌。他马上下诏,派人四处寻找。神奇的是,诏书尚未出门,便有下人来报,李泌已经出现在灵武的街头。肃宗大喜,立刻接回了李泌。
和在东宫时一样,李亨与他“出则联辔,寝则对榻”,白天并肩骑马,晚上对床夜话,军政之事,无论大小,百官任免,或是战报处理,都与李泌当面商议。甚至连皇宫禁门的密钥,都交由李泌管理。于李亨而言,他已经把大唐的江山,还有个人的身家,全都托付给了李泌。肃宗想任他为相,李泌却婉言谢绝:“陛下以宾友相待,已贵于宰相,夫复何求。”无奈之下,肃宗只好用赏赐紫袍的方式,给李泌的身份加V,并让他辅佐太子(广平王)李俶(chù),协理军政要务。虽然没有实职,李泌已经“权逾宰辅”,荣耀至极。连肃宗自己都说:“卿侍上皇,中为朕师,今下判广平行军,朕父子资卿道义”。嗯,两代父子,三任帝王,受益于同一人。放眼全唐,除了李泌,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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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也没有辜负天子的信任。面对久乱不治的叛军,肃宗心急如焚。李泌却满脸淡定:“您看贼子所抢之物,全都不远万里,运回范阳,可见他们并无一统天下之心。人数虽多,不过是乌合之众。依我看来,不出两年,即可荡平。”肃宗不信:“当真?”李泌当即献策:“兵分两路,首尾互击,敌军救首则击其尾,敌军救尾则击其首,使其往来数千里,疲于奔命。我军以逸待劳,不攻城,不遏路,待敌军进退不能之时,直捣范阳老巢。如此,则叛乱指日可平”。肃宗欣然照办,战局很快得到扭转。随后,两京收复,唐军取胜,已成定势。李泌运筹帷幄的军事才能,也被史书打了五星好评,“佐肃宗收复两京”“握中权之柄,参复夏之功”“参大议于孤危,成收复之元功”。甚至有人认为,李泌对局势的精准研判,可与当年诸葛孔明的《隆中对》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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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李泌尽心辅佐,帮助新皇平定叛乱。对内,他为李亨的家事,也是操碎了心。肃宗次子建宁王李倓(tán ),英勇果敢,颇有才略,多次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上保天子,下护百姓,深得民心。肃宗一度想任他为兵马元帅,统领全唐军事。李泌却站出来反对:“建宁王的确是帅才,但广平王是长兄,已立为太子。若建宁王功勋日盛,谁能保证他的部下,不起异心?”玄武门之变,前车之鉴。肃宗当场吓醒,赶忙收回成命,将元帅之职,授予广平王李俶,避免了日后手足相残、至亲反目的悲剧。肃宗又想起在东宫之时,右相李林甫对他屡番陷害,几次危在旦夕,心里怨恨极深,准备掘墓开棺,挫骨扬灰。李泌出言相阻。肃宗很不高兴:“你忘了昔日之事吗?”李泌回答:“臣关注的不在此处,上皇威临天下五十年,一朝失意,暂避蜀地。南方水土不适,老人家年岁又高,听说陛下仍在惦记旧恨,心里肯定不安。万一身体有恙,世人可能会说,圣上天下之广,却不能安养至亲。这不孝之名,陛下可背负不起。”肃宗一愣,立刻面露愧色,握着李泌的双手承认:“朕确实没想到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