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额头的小汗珠渗成了大汗珠。急急切切,唤的仍然是沈烨。东华又急急的给小白把脉。脉象涌动。却是要醒来的迹象。如今这般呢喃,却像是被梦魇住了。
东华俯下身,将小白的手拉到自己胸口。急切又温柔的在凤九耳畔细语:小白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有些害怕。以前东华总想着,凡事自己承担。如今却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凤九像听懂了一般,不再唤沈烨,安静下来,一会儿又沉沉的睡去。东华急急换来滚滚:“你赶紧去十里桃林,找折颜上神来瞧瞧你娘”
我娘亲快醒了吗?滚滚哒哒哒的摆着小腿儿,远远跑去了。
凤九此时虽没在唤沈烨。但也不大安稳,头上时时渗着细小的汗珠。东华细细给她擦拭着,心中五味杂陈。小白你为何唤他也不唤我。你说过我虽伤了你,你也伤了我,我们扯平了。你说过要跟我死到一块,让我羽化也牵着你。如今我们都活着,我日日守着你。从未偷懒。你为何要唤旁人?你醒来,醒来与我说清楚。
不一会儿折颜上神就到了。折颜上神行事稳妥,经常过来,但每次都是一个人。不确定凤九什么时候能醒,也不会告诉青丘众人。免得他们徒添欣喜和伤悲。
把过脉后望向东华,凤九身上的伤都好全了,为何不醒……又望一望凤九头上的汗珠。再望向东华。他在梦中被什么要紧的未完之事魇住了?
未完的事?小白,未完的事,你与沈烨未完的事吗?阿兰若与他确实有未完的事。但你不是阿兰若,你是我的小白。小白,你与我未完的事还很多。滚滚这么小,他要慢慢长大。他跟我一样,会长的很慢。你还有好多的菜都没有做给我吃。真正的百鸟朝凤你还没有看过,你醒来,醒来与我做这些未完的事。不准你念着旁人。不准你不要我。
这些天父君依然守在娘亲榻前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却没了往日的沉静与稳重。,他有些慌张,憔悴了许多。东华说他与娘亲是很相爱的,但如今娘亲呼唤的,却是沈烨而不是东华。那沈烨又是谁?滚滚着实好奇。
滚滚从来不怀疑自己是东华的儿子。但如今看来,自己坚持不松口唤他父君,确坚持的有些道理。在娘亲心里最打紧的,难道不是自己这样喜欢的东华?滚滚很喜欢东华。于私心他不想自己的父亲是除了东华之外的人。但若娘亲真正喜欢的,不是东华而是旁人。那到时他该怎么办呢?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东华这样日日憔悴。滚滚也是于心不忍。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总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东华把凤九抱到凉亭中的躺椅伤,拧了温热毛巾敷上凤九渗汗的额头:小白,你在梦中这样着急,我心疼。只要你醒来,醒来要去做什么都行,我都陪你去,可是找沈烨不行,我们找不到他了。哪怕你打我骂我怨我,我都认。只要不丢下我,只要不是不要我。我都认。一滴泪,两滴泪,泪再也忍不住。
这泪被刚刚过来的滚滚瞧见了。
滚滚哪里都好,聪慧又稳重。但就是不肯叫他父君。这孩子也是尽心疼他娘亲的。他是东华的儿子,这个事实单从头发颜色就可以确定。但这小家伙日日寻思着,他娘亲,可能不喜欢东华。于是对着东华,父君二字便一直不肯开口。如今,她天天听着娘亲呼唤沈烨。会如何作想?滚滚拿出帕子,想为东华失去眼泪。心想着虽想不出法子让娘亲醒来,但东华叔叔这样难过。先开解开解他,对他也是一番安慰吧。正欲开口,东华却一把把他揽入怀中:滚滚娘亲和父君是相爱的。你一定要相信。滚滚点点头,虽不知娘亲口中所唤沈烨为何人。但东华叔叔这样着急娘亲,定是十分疼爱娘亲的。于是用小帕子攒了咱东华脸上的泪水。开始了一番安慰:娘亲时时唤着沉烨,那沈烨着实是要紧的人,但并不一定是娘亲爱的人。以前我帮娘亲酿酒。娘亲嚷嚷着漫出来了,快拿酒罐,是着急酒。而不是着急酒罐。娘亲做菜时嚷嚷着火大了,是着急菜,让我少添些柴而不是着急火。如今娘亲嚷嚷着沈烨,却并不一定是着急沈烨,而是深夜对某件事来说是重要的人。娘亲昏睡之前最担心的是什么呢?
东华定定的看着滚滚,这小家伙竟这样聪慧,一语惊醒梦中人。滚滚,你娘亲昏睡之前最重担心的是我。
要是可以去娘亲的梦中看一看就好了?东华叔叔,有这样的法术吗?
滚滚你说的对,父君会这样的法术。
那你快去娘亲梦中看一看吧,我们的家我会守好。
东华在滚滚头上落下一个吻。滚滚,我喜欢听你说我们的家。
东华总想着滚滚是男孩子,不能太过于娇惯。但这样一个聪慧稳重又善解人意的小人。时时这样温柔的待他,时时宽慰他,若她娘亲不喜欢他,到时会同她娘亲说好话,他的心就化了。
凤九梦中。
此时梦中正是梵音谷,凤九正在谷中急急的奔跑。急急的唤着沉烨,沉烨。东华急急追上去。一把拉住凤九:小白。
小白定定的望着他。东华,你醒了?又拽拽他的胳膊。扯扯他的衣裳。你的伤都好全了吗?又扯开他的领口。挽起他的长袖。秋水毒?也都解了吗?
东华看着她,深情又担忧:我的伤都好了,手抚上她的脸庞,你看,你的伤也好了,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凤九在自己身上打量一翻,嗯?真的好了,也不疼了。现在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了为什么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找那颗四季树,我们当时一起种下的,你把沈烨和阿兰若的元神放在里面了。可是我找不到那颗树了,我就唤他,想着他的元神要是听的见就会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