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着写一个关于落入红尘后我们自己的故事,一些的寻寻常常的人,一些琐琐碎碎的事,一些轻轻淡淡的情,还有不经意间闯到我们面前的一点点趣和一点点美。】
【从今天开始更新,每周4-7篇吧,每天更新一篇是个顶奢侈的想法,一周总会懒上一两天。刚刚开工,就先给自己的拖沓留了个名正言顺的有计划的理由,调皮。】
今天是《落入红尘》的第一篇,竟然从公墓开始......
你会去公墓读书吗?——每个人在落入红尘前都是天上的精灵,降临后,有些人找不到了自己往日精灵的影子。
我想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可以不说话,只是喝茶,咖啡也行,或者白开水也行,总之坐在一起,面对面,不太近,也别太远,彼此可以感受到气息,暖暖的;也可以说话,说什么都可以,让世界能更容易地感知到我们活的迹象,让周边的空气不太像死了般的沉。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了陈言,后来,他经常和我一起坐着,喝东西,说很少的话。
他习惯一只手握着杯把儿,按一个方向转动着杯子,转上一阵子后,再往相反的方向转,有时会把杯子里的东西洒出来,我递一张纸巾给他,他擦干净后会把纸叠成整齐的样子,放在杯子旁边,按上两下。
我们会换不同的咖啡吧,或者我说一个地方,或者他说一个地方,对方说“恩”,然后先到的会选好一个座位,等着。
咖啡和茶,是一静的相处。
我们从不寒暄,今天天气好或者糟糕,路上堵车或顺畅,都不大关心。我看我杯子里的茶包慢慢浸出颜色来,他用搅拌棒轻轻把咖啡杯里的花纹按照纹路重新画一遍。
总会有人突然先说话,另一个人也不会惊讶。
“你喜欢喝茶?”他问我。
我回答:“恩”。
“你喜欢喝咖啡?”
他回答:“恩”。
于是又静了。我们两人活着的气息传递到了周围的空气里,空气也使劲儿动了一下。
这样的问答,每次都有,每个咖啡吧里都重复着相识过的句子,就好像他每次都是第一次看我喝茶,我也是第一次看他喝咖啡,他问,我答,不觉得无趣。我们也会说别的,没有什么固定的话题,什么都有。
推究起来,他每次说的话都是有主题的,就像从天上垂下了好多的五彩的柳条,每个柳条的末端都系着一个散着茶香或咖啡香的锦囊,里面装好了每次要说的话。
有一次他问我,“你知道法国人喜欢读书吗?”
那是在前门北京坊的星巴克。我喜欢那个店,楼上一层有两张很长很长的桌子,素朴的原木色,透着厚重的踏实感,尤其是当这张桌子上只有你一个人,或者和你同坐的朋友两个人,那种感觉就像到了云端,离了红尘,这又让我想到了五牌楼,觉得它就像是一道隔离了天上与人间的天门,牌楼往北,过正阳门,到天安门,那是古代的皇城——存于于人间的天上宫阕;五牌楼往南,是最具人间烟火味的前门大街、大栅栏、鲜鱼口,北京的地名儿,真是透足了活着的人间气息。
天上人间的一道门。
“知道些。”我说。
“你喜欢读书吗?”
“喜欢吧,因为除了读书,我没有更多的事情做。”
“你会去公墓读书吗?”
“......”
“......”
“公墓......?我从来没想过。”
“法国人会。他们会坐在公墓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读书。”
“那种感觉一定很好。那应该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和读书很配。”
拉雪兹公墓,伟人相伴,静与灵启迪,在此读书不失为雅。
他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杯子里原本那朵精致的叶子图案,被他弄得没了完整的形状,像是一片叶子在飘落的过程中遇到了如刀的风头,割裂了;我两只手握着杯子放在嘴边,让茶味离我更近些,暖香暖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