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以往我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前来迎接,这次是怎么了?”李秀成皱着眉说,“对了,肯定是这些百姓不了解我们才这么做的。你派人到各处贴上我军的告示,再叫几个弟兄换上百姓的衣服,四下里了解一下百姓们闹事的根由。”
第二天,旅帅回来报告说,早在太平军克复酥州之前,当地的地主和官僚为了给太平军制造麻烦,就互相串通,对百姓们进行欺骗宣传;说太平军每到一处便会*人放火、抢劫财物、奸淫妇女,更有甚者还抓未满月小孩下油锅炸着吃;有的清兵还装扮成红头巾、黄褂子的太平军模样,在夜间闯进民宅去奸淫抢掠,事后还故意留下红头巾或是黄褂子,让百姓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太平军做的。
第三天,对于这些欺骗活动,百姓根本就毫不知情。因此,他们都非常害怕和仇恨太平军。
“岂有此理!”陈志成拍案而起,“我离开酥州这一个多月,让城守尉高恒好好想想御敌之策,却没想到他娘的竟在这上面动歪心眼儿!怪不得我从马塘桥回来的时候高恒对我说,太平军就是占了这座城,他们也别想安宁。娘的,竟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怪不得我反水的时候见不着他了,敢情是做贼心虚溜了。要让老子抓住了这狗日的,非把他活剥了不可!”
“此事处理的结果,关系到我军在此地的长远利益。必须要慎重处理,千万不能失了民心。”
李秀成踌躇了片刻,又说:“我准备亲自到闹事最严重的地方走一趟,陈将军可愿一同前往?”
“好。”陈志成欣然同意。
在闹事最严重的十里铺村,百姓们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景象:
一对太平军和一队清兵破天荒地在一起并肩行走,而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太平军将领和一个清将竟然在一起亲切地交谈!
这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马上就吸引了众多围观的百姓,他们里三层外三层把李秀成一行围得严严实实。
李秀成的旅帅打心底里崇拜他。
自己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叫百姓,百姓却没有一个理会的,而忠王没费半点口舌,却把他们全都吸引了过来,这不得不让人佩服。
李秀成清了清嗓子,开始向百姓们宣传太平军的政策,围观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着……
事情发生到这里,突然发生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陈志成一个箭步冲进人群,从里面拽出一个转身欲走的“百姓”。
这个“百姓”戴着一顶斗笠,穿着粗布衣裳。
陈志成揪着他的被,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高恒,可叫老子逮着你了,叫你还跑!”说着,陈志成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两脚。这“百姓”立即跪到地上一通猛磕,把斗笠的顶都磕掉了,并连声叫着:“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事情太突然了,李秀成一时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陈志成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百姓”。
他正要去拦,陈志成却转身嘿嘿一笑,对他说:“忠王,这就是酥州城守尉高恒。”
说罢,陈志成两眼一瞪,怒视着跪在地上的高恒:“娘的高恒,快把你*那档子下三滥的事儿,当着百姓的面给老子挑明了!”
高恒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支支吾吾地说:“回……回将军,没……没干什么……下三滥的事儿。”
“说不?”陈志成抬起脚亮出了马刺。
“我说……我说……”
当着百姓的面,高恒像榨油似的,把如何串通官绅,如何欺骗百姓,如何*人放火嫁祸的事情,一点一点全都挤了出来。
讲完后,高恒又哭丧着脸说:“将军,这……这一切都是这一切都是总督大人叫我做的!”
“对了,你不提他,本主还差点忘了。”李秀成恍然大悟,“旅帅,你把他的总督大人请到这儿来,让他们俩当面对质。”
不一会儿,旅帅和几个战士押着邢报国来了。
陈志成迎上前来,很利索地挥剑砍断邢报国身上的绳子,很“恭敬”地拱手说:“总督大人,城守尉高恒说他在酥州城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是你唆使做的。”
“他放屁,本督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回事!”邢报国辩解道。
“总督大人!”高恒用膝盖拄着地走到邢报国面前,跟丢了魂儿似的抱住他的腿说:“大人,你可别不认账……”
“去你的!”邢报国一脚把高恒踹开了。
高恒没来得及躲闪,门牙被邢报国脚后跟上的马刺给踢掉了两颗。
他捂着血淋淋的嘴站起来,随口骂了句:“他娘的,你打老子!”
说话间一个拳头伸过去,捣在了邢报国的眼窝上。
“啊!——”邢报国捂着眼惨叫一声,“你胆大包天了,敢打本督!怎么着本督也是武秀才出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督的厉害!”
高恒也丝毫不甘示弱:“还把自己当总督呢,要不是你的婆娘跟贵妃是表亲,你他娘的就是个熊包!你还武秀才,告诉你——老子可是武举人!”
一瞬间,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厮打起来……
百姓们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先是看见太平军和清兵亲密如兄弟,这会儿又是两个朝廷大员自相厮打。
见此壮观一幕,围观百姓先是一愣,而后又一起拍手叫好,有的还为快要招架不住的邢报国呐喊助威。
“乡亲们,像他们俩这样的官是什么?”一个太平军战士叫道。
“狗官!”百姓齐声道。
“那两个狗官自相厮打叫什么?”
“狗——咬——狗!”人群中传出一声高呼。
“对,狗咬狗!狗咬狗……”百姓们的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李秀成忍俊不禁地向百姓们问道:“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丧尽天良的恶吏?”
“这还用问——*了他们!……”
邢报国和高恒正打得难舍难分,一听到这话,两人如同两块同极相撞的磁铁,立马就分开了。
陈志成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在邢报国和高恒眼前晃了一晃,又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对鼻青脸肿的邢报国说:“总督大人,得罪了,民意不可违,下官先送您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