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冬季节,朋友们相互约了见面,组织的人说,晚上一起打边炉。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农庄。隐建在一大片花木场里,没有高大气派的门面,也没有精美华丽的装饰。一间间木头房屋,搭建在水塘之上。
外墙面贴着原生厚木皮,黑黑的,裂纹清晰可见;走廊上的防腐木地板贴水很近,隔着零落的缝隙,能望见鱼在下面游。树木,花草,池塘,难免也有蚊虫。
但看这屋外的环境,很有一种原始感;但室内的配置却又同别处差不多,该有的都有,相对略显粗朴一些罢了。
听说这种地方制做的,才最接近正宗的打边炉。
打边炉是广东人的叫法,很多人分不清它与火锅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二)
也有人说,打边炉就是广式火锅;其正确的写法,应是"打甂炉"。甂即瓦盆,所以,我固执地认为,用瓦盆就是打边炉,用金属盆便是吃火锅。
也曾默默观察过,差不多真的是这样。但凡遇上店家使用了金属盆,我脑子里便会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也太不讲究了。
用清汤或者干脆用清水,加几味中药材煮开了,便是打边炉的锅底。鱼片,鲜虾,鸡块,猪肝,各种贝类,等等。要分类下锅,无论哪一样,皆需快速涮起。
食材最讲究新鲜,清汤里迅速烫熟后,虽滋味寡淡,却口感嫩极。如若说其蘸料,可以再简单不过,姜丝,葱花,辣椒圈,加上半勺酱油,即OK了。有人讲究的话,可以来一块腐乳,捣融在酱汁里,味就全了。
是不是和火锅有点区别?淡与简,是其很重要的特点。这种食用方式,我个人很能接受。
(三)
火锅以川味最有名气,很多人都喜欢。朋友们聚会时,也经常在火锅店里邀约。火锅与辣椒,天生有着不解之缘,一群人里,总会有人喜欢点辣的,特别是麻辣。
个别人不爱吃辣,可以点鸳鸯锅;不喜欢太浓的汤,可以点清汤锅;烫了辣了嘴巴难受,还配有雪糕,可以随便吃;蘸汁的配料,满满一台面,种类多得你数不过来。
但凡能想到的,店家都做到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大能适应,那种辣锅里飘出来的油烟,越积越多后,最终变成了浓香呛鼻,总会让我眩晕:眼皮儿发麻,脑袋略略失去清醒。
吃火锅更是吃个热闹,那辣气刺激得大家嘴唇发麻,话题便越聊越起劲儿,声音很大,却没有太多头绪,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抢着发表意见。快乐是真快乐,但我却总感觉自己醉了。
我发现自己有这个特征,是在吃了几次火锅之后。每每走出火锅店,呼吸两口户外的空气,立马就精神了。清醒后的自己,还会发现肚子特别饿。刚刚晕糊糊的,只顾着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与朋友作别后,必须再偷偷到旁边的面馆里,吃碗面条才能作罢。
所以,单单我们一家人的话,就无条件选择打边炉。
(四)
相传打边炉起源于渔家,最初的食材多是生猛海鲜。
后来,从打边炉又延伸出了很多粤式特色。在广东,吃鸡吃鱼吃牛肉,吃鸽吃鹅吃驴肉,主菜单通常只写一个。有个性的餐馆也往往是仅主打一样,吃鹅专吃鹅,吃牛专吃牛。
进门的食客,不可以按平日喜好点餐,想吃鱼香肉丝之类,那指定没有,这里不供应小炒,来了即默认主菜,所谓的点菜,仅指配菜。
餐桌的正中位,都常常会放着一个大铁锅,除了这铁锅,几乎再没其它盘盘碟碟的炒菜。每位食客面前,除了自用餐具,再就是自调的蘸料。
汤锅里的肉食,最讲究原汁原味,可以加药材,但极少加辣。口味重的食客,就在自己的料碟里多放点辣椒。
广东很有互通性,在外地人影响下,如今的打边炉已慢慢向火锅接近。所以,很多人分不清二者的区别。
(五)
广东气候湿热。吃鸡和鸽时,汤锅时常常添加五指毛桃与土茯苓,这两味中药材,在医典的除湿名单中,赫然排在前列。随着汤锅的加温,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甜甜的香气,那淡淡的药草味,是最有代表性的粤滋味。
火锅是咸辣的鲜,打边炉是清淡的鲜。如此说来,打边炉与火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南方天气热,秋冬季才便于围着炉子吃;而火锅,一年四季,天天时时,那沿街的门店,家家生意兴隆。
常听闻麻辣火锅,去吃打边炉时,绝没有食客呼喊着:俺要麻辣滴。
火锅店随处可见,而打边炉,你得慢慢打听着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