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用长镜头不断勾勒出的卡帕多奇亚地区的美景,在经历一番室内激辩后,犹如油画般的摄影画面滑过观影者的眼前,让人在欣赏美景之余,得到了细细咀嚼充满思维碰撞的对白。
锡兰这些精致又朴实的镜头语言的运用,让剧中的人物形象变得丰满,有张力,完美的配合了影片沉静深邃的氛围。
无处不在的隐喻,揭示了人性的挣扎与救赎《冬眠》中导演为我们暗藏了众多物象的隐喻,既给人一种形式美感,又给人一种内容充实,让人在视觉上享受,思维上共鸣。
电影中的雪景也构成了一种意象,一方面代表着冬天,一方面代表着沉寂与思索,也蕴含着一种沉睡的苏醒在里面。
在草原上驯服野马的那一幕,膘肥体健的骏马暗喻艾登貌美如花的妻子。当那匹骏马被猎人的锁套牢牢地套住脖子,在小河里奋力挣扎的时候,分明就是艾登妻子命运的写照,也暗含了艾登对妻子的那种控制*。
而艾登准备离开妻子,去往伊斯坦布尔的前夜,将那匹骏马放归山林。看着马儿欢快地远去,艾登的内心或许有一丝解脱,也暗合了自己离开,还给妻子自由的电影剧情。
影片最经典的是艾登离开妻子,在车站铁轨驻足的那一幕。延长的铁轨呈现出前后两茫茫的景色,就像艾登此时的心境。去往伊斯坦布尔,那里并没有什么自己熟悉的东西,只能让自己更孤独,卡帕多奇亚的那个家又让彼此疏离,充满感伤。
死在铁轨边的狗带给他一种浓浓的死亡气息,再加上树上鸣叫的乌鸦,让他的离开有种宿命的味道。
这种宿命感让他明白终究逃无可逃,妥协或者让步成了他心中的选择,结果便是艾登的回归。
人性深层次的剖析,彰显了这部电影对现实社会的映射与批判知识分子的极度自尊与优越感被打破,是苏醒还是誓死捍卫
导演锡兰说:“这是一部对知识分子进行反思和批判的影片。”片中的艾登就是锡兰口中知识分子典型的代表。
艾登曾经是一名演员,退休后经营着父辈留下来的旅馆。在众人的眼里,艾登是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和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的知识分子,艾登也一直把自己摆在道德的制高点,常用一些普世的价值观标榜自己。
然而真实的艾登却只是披着伪善的外衣,不自知罢了。为人处世可以看出他很世故,但他又无法接受自己的事故。在与他的姐姐和妻子谈论中,他总是高高在上傲慢地嘲讽别人,打着“道德”和“良心”的幌子,把自己的“善意”强加给别人。
他并不是真的多么富有同情心,他的出发点无非是为了自己虚伪的自尊,让自己的良心好过,获得心理满足罢了。
当艾登的姐姐和妻子以及他的朋友,通过言辞交锋把他这座自我陶醉的乌托邦攻破的时候,对于艾登以及同类的知识分子来说,这在心理上是难以接受的。这意味着自己长久以来建立的价值观以及建立在这之上的极度自尊和优越感被摧毁。
开始的时候,艾登的选择是极力捍卫自己的价值观,甚至不惜与屋檐下的亲人为敌。这种对立,就像高原上肃穆的景观,在富人和穷人的屋檐下都是相同的。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艾登的妻子给伊斯梅尔家里送去钱的时候,被对方冷酷的扔进火炉里,就是这种对立,让人心变得孤寂与疏离。
妥协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生命积极的姿态
当被剥去伪善的外衣,艾登变得迷茫而又沮丧,在去往伊斯坦布尔的车站,艾登明白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折路去了农场上的老友家,在他和两位友人醉后的交谈中,道德上的困境让他陷得更深,更加体无完肤。
酒后三位友人去打猎,当艾登对着兔子扣动扳机的时候,相信艾登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做了诀别。
影片最温馨的一幕就是艾登回来的时候,站在院中和窗户后面的妻子深情地对视,不再抛出道德和良心这种形而上的话语,而是用谦卑诚恳的内心独白,向妻子表示忏悔。这对于艾登这样的知识分子来说,做出这样的妥协,可谓是迈出了一大步。
而艾登最后也开始了《土耳其戏剧史》的写作,不再纠缠大众关心的道德和信仰问题,也是向他姐姐做出的一种妥协,更是他对自己的人生做出的一种积极的姿态。
就像最后艾登自己内心的独白:“这个新的自我,不让我离开。”
这或许就是《冬眠》这部电影的魅力所在,将尖锐的矛盾隐藏在日常的生活中,无声无息地将所有的积淀爆发,人性的善与恶,对与错在犀利的对白中激烈碰撞,在撕扯与纠缠中寻找救赎的出口,完成人生的蜕变。
《冬眠》这部电影讲述的社会生活虽然和我们的现实实际并不是完全映射,但它所表达出来的关于人性的思考却是发人深省。
保持高傲的头颅固然可贵,但是当我们的内心王国变得和外界格格不入,无法沟通的时候,适当的妥协,或许是一种智慧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