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垣识略》标注槐市斜街位置,后来的槐树馆、柏树馆、槐柏树大致位于置此
清人吴长元乾隆年间久居北京为官,著有记载北京史地沿革和名胜古迹的《宸垣识略》一书,此书图文并茂,一张简单地图上除标注宣武门、西便门等大坐标外,已经有了高八岗、槐市斜街等地名并标注坐落位置;仔细看,这条槐市斜街的东口大致与高八岗(现在的槐柏树后街西口)相接。
除了简图,《宸垣识略》一书作者吴长元还特别说明“朱竹垞(朱彝尊)寓居槐市斜街”,还引用其移居槐市斜街诗:莎衫桐帽海(梭)鞋,随分琴书占小斋。老去逢春心倍惜,为贪花市住斜街。屠门菜市费赢骖,地僻长稀过客谈。一事新来差胜旧,昊天寺近井泉甘。
吴长元还在书中指出:查初白(查慎行)寓居在槐市斜街,斋名“槐簃”;相关诗云有“上槐街里屋三间”句。当时的槐市斜街大致是一条向西南经大小北栅栏可通向西便门大街的一条通道;当然,如从高八岗一直向西再折向北亦可到西便门。
从上述历史文人诗句中可获得这样的信息:槐市斜街主要地标参照物是槐树,是一处集市,但还显地僻人稀,可能为区别于被俗称为土地庙斜街的槐树斜街,所以诗人有意在诗里把这里的槐市斜街称为“上槐”。查阅近代陈宗藩编著的《燕都丛考》,还真把朱彝尊移居到土地庙槐树斜街去了。应是考证的错误。
《宸垣识略》之后,还有一部成书于清嘉庆年间的《唐土名胜图会》,由日本人编著,详细记录了清朝京城的一些基本情况,更是图文并茂;其中延续标注了槐市斜街的存在。
至清晚期、民国近现代,一些关于北京城内外地图上,在原来槐市斜街的位置上开始频繁出现了“槐树馆”、“柏树馆”、“槐柏树馆”、“槐柏树”的地名,而槐市斜街的地名则不见了。可能因集市功能逐渐消退,为进出城歇脚打尖旅者提供的驿馆慢慢多起来的原故,“馆”,一时成了这地块的主要特征,市退馆进。再后来可能就剩下“槐柏树”了。
与此同时,这里还出现了很多人群聚居为特征的新地名,沿着槐柏树略向南即向东依次就有范家胡同、狗尾巴胡同(高义胡同)、椿树胡同、黄河园等,再往东极至现在的长椿街还有大小合道口的地名,有认为这是大小火道口的讹称。从民俗来看,火道口的称名合理;一般通往坟茔墓地有火道,有火桥,有火门,阴阳两界有火隔开。
1965年在槐柏树街东口西北角空地建起市府大楼新宿舍楼,地名整顿排定为槐柏树街一号,原一号变为十一
行文至此,似乎我们已经理清了槐柏树街的历史脉络,现在再从城市行政管理角度来看。
现代城市管理的一个基础性内容就是街道的命名和门牌的排序,建国后的1958年,北京市公安局适应大规模城市建设需要,在合并、规范整顿街巷地名基础上,编制了一部《北京市街巷名称录》,其中“槐柏树街”的词条是这样表述的:槐柏树,现改槐柏树街;槐柏树街,原范家胡同、高义胡同、黄河园、槐柏树。
可见,槐柏树街是合并了当时的四个地名而成的,这些居民聚集点在大规模城市建设中消失了,只有槐柏树享有了新的被命名资格;槐柏树,从原来的一个人群聚集点地名变成了一条新大街名称。它的东起点从略向南平行于高八岗处沿展到了现在的长椿街,那里原来大致是大小合(火)道口的位置。
1965年左右北京市又进行了一次街巷地名合并、规范整顿,将槐柏树街以西的东西宽街并入,长度延至西便门大街;这次并入的还有东段的花园胡同。
《北京市宣武区地名志》说范家胡同也是这次并入的,令人生疑,难道1958年并入了一部分,1965年又并入了剩下的另一部分?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至今,范家胡同的地名仍有在用,指市府大楼南门前那条街。(路灯杆上报修电话标明位置范家胡同)
1965年这次地名整顿,门牌排序进行了调整,我家原来居住的槐柏树一号变成了十一号;一号给了槐柏树街东口西北角空地新建起的市府大楼家属楼,人们俗称新楼。N.O完成了历史使命让位了!
此街牌竖立位置大致是原槐柏树东段、西段分界处,西段原称宽街、营子、营房等名
经过这次地名整顿,槐柏树街还向北、向南扩展了地域的宽度范围。原来位于槐柏树街东段北侧的高八岗连同相邻的槐树馆、柏树馆、椿树胡同合并称槐柏树后街;新延入的槐柏树街西段宽街南、北各条名称均前缀上“槐柏树街”,其宽街东南、西南各条南口的一些简易楼群被命名为槐柏树前街。
瞧!追溯及清乾隆年间的短短的一条槐市斜街,经几百年嬗变,已经是一个融汇了许多现代城市元素的宽阔街区。
最近为写此文又到住了几十年,搬离几十年的槐柏树街转了一圈,焕然一新的感觉,槐柏树继续着它与时俱进的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