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
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呜,
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
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
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
天下归心。
这首诗是曹操晚年的作品。诗中慨叹时光易逝、功业未就,
抒发了招贤纳才的急切心情。感情丰富,格调激扬,表现了一种
积极进取的精神和要求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
诗的前四句感叹岁月的流逝,人生的短暂,而壮志未酬,功
业未就。诗人用"朝露"比喻人生的短暂:早晨的露水,只要太阳
晒就不复存在,生在历史的长河里,不也是转瞬即逝的吗?
生动的比喻,把抽象的概念化为具体可感的形象,使读者难以忘
怀。使求贤的紧迫感显示出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四句,倾吐了
对贤才由来已久的绵绵不断的思念。因为当时立志统一祖国的
曹操已年过50,在谁能问鼎中原尚难预料的时刻,深感来日的
不多,也倍感到贤才的缺乏,因为没人辅佐自己成就功业,以图
大事,自然也就引出了求贤不得的忧思。求贤愈不得,求贤之心
愈是强烈,于是,诗人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起兴,引出了"我
有嘉宾,鼓瑟吹笙"的想象,于幻景中迎来宾客盈门贤士云集的
场面,道出了自己对贤才由衷的热情欢迎,似乎从得不到贤才的
苦闷中得到解脱。但这毕竞是虚幻的景象,诗人再回到现实中
来时,心头不禁又涌起无限的惆怅:"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
中来,不可断绝。"诗人的忧虑实在是太深了,因为贤土难得,就
像月光难以用手拾取一样。为了排遣愁绪,诗人又回到了想象
之中."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诗人仿佛看
到了众多的贤才良士,千里迢迢,来到他的住地访问,大家欢聚
堂,为他的远大理想出谋画策。诗人面对此景,对贤才无比慕
悦的情意溢于言表。当然,这是他美好的愿望而已,现实生活又
是怎么样的呢?"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众多的贤士,正在寻找
归宿。"绕树三匝,何枝可依?"他们还在徘徊之中,在张望,无所
依托。机不可失,诗人急切地用"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写自己宽
大的胸襟,对一切准备前来投奔自己的贤士表示无比热忱的欢
迎。最后,又用"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的
周公自比,进一步地表示了对贤士来归的欢迎。
本诗四句为一章,诗人的忧心与思念、焦虑与追求,被反复
交替地加以咏唱,加以渲染,淋滴尽致地展现了曹操这一代枭雄
复杂不平静的内心世界;一系列新鲜、生动的比喻的运用,使诗
中的抒情更富形象性,更富有艺术感染力。此外,诗人还注意运
用典故和活用《诗经的成句,赋予新的含义,贴切自然,毫无斧
凿的痕迹,对于表现诗的内容,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