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詹天佑在耶鲁大学毕业照,第四排左三为詹天佑
三
正当詹天佑在求学之路上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时,清政府于1881年下令提前召回赴美留学幼童,让他原定继续实习研究三年的计划化为泡影。
眼见继续深造的求学梦中途夭折,詹天佑无限遗憾又无可奈何。
离别前夕,诺索布夫人替他打理行装,诺索布先生也抽着雪茄烟,前来叮嘱安慰。
在缭绕的烟雾中,詹天佑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他多想在美国再继续深造数年,待学富五车,圆他报国之梦。
无奈当时的清政府唯恐这些学生留美日久,回国后难以驯服,执意提前召回,让人徒唤奈何。
在个人情感上,这九年时间,诺索布一家的至忱相待,诺索布夫人慈母般的关怀呵护,也让詹天佑万分难舍。
来的那一年他才12岁,如今已经21岁了。人生中最美好的读书时光,詹天佑每一天都在周身都是爱与陪伴中幸福度过。来自诺索布一家的无上恩泽殊遇,他知道自己今生亦难报于万一。
然而诺索布夫人却全然不是这样想。
诚然,她至为喜爱这个来自东方的聪慧刻苦少年。她眼看着他从懵懂少年,成长为如今长身玉立的青年学子。九年朝夕共处,一朝分离,她当然亦万分不舍。
可是,这个伟大的女性,她更知道,詹天佑来到美国,是带着责任和使命而来。他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她此生从未去过,却积贫积弱,亟待被拯救的东方古国。
九年无私付出,她当然是不图回报。她深知,自己并不是在帮助一个来自中国的少年,而是在帮助中国。她惟愿这个少年,有一天回到中国,报效中国,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了。
不止一次,诺索布夫人把这番话,郑重其事说给詹天佑听。在送别詹天佑回国的渡轮上,面对浩荡海风、浩渺波涛,诺索布夫人再次重复了这番话。
她不要他学其他留美幼童,一身美式打扮,信洋教、谈恋爱、反儒学。她只要他,学成回国,报效中国,拯救中国。
渡轮起航那一刻,詹天佑和诺索布夫人,都不禁流下滔滔离别之泪。他们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在眼泪纷披之际,詹天佑也暗暗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从此后身上的责任和使命更重了。
四
然而詹天佑学成归来,报国之路却并不像他想的那般顺畅无阻。
身为耶鲁大学高材生的詹天佑回国后,竟被清政府直接安排去了福建船政局学习轮船驾驶技术。
当时清廷的说法是,让他们这一批人先去基层接受六年再锻炼。
更过分的是,清政府居然禁止他们与家人联系。
这于少小离家近十年的詹天佑来说,无疑是一种非人道的残忍折磨,然而詹天佑以惊人的毅力,毅然咬牙熬了过来。
他主动放低姿态,踏踏实实从基层学员做起,很快在回国第二年,在福州船政局后学堂举行的毕业考试中,再次获得第一名的优异成绩,随即成为扬武号兵舰实习船员。
光绪十年,他升任福州船政局后学堂教习。因教学成果突出,获清政府五品顶戴奖。
这年十月,受张之洞之邀,詹天佑任广东博学馆英语教习,直到光绪十三年。
这四年中,除了教习之职,他还主持修筑了沿海炮台,绘制了我国第一幅海图——广东沿海海图。
图 | 身穿清廷服的詹天佑
六年基层再锻炼期满后的光绪十三年,詹天佑才得以与分别长达十五年之久的亲人见面。
这一次,他同时见到了青梅竹马的儿时女伴谭菊珍。
那年分别时,她不过是一个世事不知的懵懂女童,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邻家女孩。
十五年不见,如今她早已出落成他完全不认识的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了。
她初见他时,羞涩得低了头,绯红着脸颊,只一味垂手弄衣。
他是留洋归来,见惯了西洋金发美人,乍见这东方古中国的佳人,虽是儿时玩伴,自己的未婚妻,胸中却也是兔鹿乱撞,泛起涟漪无限。
不久,他们喜结连理。
新婚后的詹天佑,经过六年蛰伏磨砺,个人事业终于再上新台阶。
图 | 詹天佑家庭合影
五
光绪十四年,经留美同学邝孙谋介绍,他到天津中国铁路公司任见习工程师,负责铁路铺轨工程。
这一次,学土木工程出身的詹天佑才算真正专业对口,感觉自己终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那一刻,他欣喜激动万分。
这一年,他任工程师主持修建的唐山铁路,是我国第一条国际标准轨距铁路。
光绪二十年,他首次采用压气沉箱法修建滦河铁桥桥墩地基,成功解决了因滦河洪水季节水流冲毁打桩,出现的施工困难问题,引起中外注意,开始在铁路界崭露头角。
光绪二十一年,他担任铁路工程师修建的京津铁路,是我国第一条复线铁路。
而真正让詹天佑声名鹊起,则是在1905年,清政府排除英国、俄国等殖民主义者的重重阻挠,大臣袁世凯最终决定委派詹天佑担任京张铁路局总工程师,主持修建我国自主设计和建造的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