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品读《红楼梦》的人数不胜数,有人因此发了财,有人因此得了利,也有无数人不为名不为利,就是看着好看,能从中领悟到有用的知识:比如诗词歌赋、比如美妆、比如职场。
红楼职场学也有无数人研究:有人说晴雯一手好牌打烂;有人说袭人步步为营心机深沉;还有人称赞探春兴利除旧弊,管理能力出众;甚至有人管中窥豹,看出我们的林妹妹虽然体弱,可潇湘馆从不出乱子,管理自成一派的好。
以上这些我虽了解,却不打算细说,我只想说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柳五儿,这个柳五儿是大观园小厨房管事柳嫂子的女儿。因凤姐贾母等当家人觉得冬天太冷,怕孩子们来回吃饭受凉了,特意在大观园成立一个小厨房给小姐公子们做饭。这柳嫂子原是守夜的女人,一不小心走了运派了个好活儿——管理小厨房,小厨房虽小,却也涉及食物采买,在下人中算是个不错的差事。
书中说柳五儿:
今年才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的人物与平、袭、紫、鸳皆类。因他排行第五,因叫他是五儿。因素有弱疾,故没得差。
这些话的意思是:这姑娘年纪不算大,长得还行,但是身体不好,所以没在贾府安排工作。换算在当今社会:就是一个身体素质不太好(素有弱疾),家庭背景也不太好(厨役之女),也没有工作经验,工作能力待定(没得差),就是长相还行的待业人员。
可人家想去哪儿工作呢?柳嫂子是这么想的:
“近因柳家的见宝玉房中的丫鬟差轻人多,且又闻得宝玉将来都要放他们,故如今要送他到那里应名儿”。
柳五儿是这么想的:
“一则给我妈争口气,也不枉养我一场;二则添上月钱,家里又从容些;三则我的心开一开,只怕这病就好了。——便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
翻译到现代社会:就是一个没什么竞争力的待业人员,想去一个工作清闲(差轻人多)、福利待遇优厚(将来都要放他们;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还是上市公司的核心部门工作(荣国府的顶流——宝玉房中)。
我想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这有多不切实际了吧?想想宝玉房中的丫鬟,大丫鬟自不必说:晴雯长得美,针线活公认的好;袭人做事周到老成,上司认可下人服从;麝月说话做事有条有理,口才了得。就连当年一个三等小丫鬟小红,人家也聪明伶俐,还是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再不济那些春燕之类的粗使小丫鬟们,至少也身体健康吧?
相比之下柳五儿有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却还痴心妄想,关键是还压错宝,压在了一个小戏子芳官身上,这真是......无语凝噎。[黑线]
芳官是谁?原是大观园学戏的小戏子,因戏班解散了运气好分到了宝玉房中,又投了主子的缘,一时风头无量,柳嫂子巴结芳官真是巴结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给她好吃的糕点打雀儿玩气小丫头婵儿;宝玉生日这天,给她送去了连宝玉都觉得好吃的食物:
“一碗虾丸鸡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莹莹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关键是读者读得都流口水了,芳官一个小丫头还觉得“油腻腻的”,真是天理难容——来自吃货的愤怒!)
结果到底是没成功,柳五儿身体太弱了,因为“玫瑰露引出茯苓霜”这一章节被关了一夜,生病了。
“受了委屈烦恼,回家去又气病了,那里来得。只等好了罢。”
看看,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等于父母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花了钱走了个后门,就此差临门一脚了,你身体不好去不了?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再然后,贾府这个上市公司财务危机,抄检大观园后要裁员,总经理得知有小员工背地里给人开后门越发震怒:
“芳官笑辩道:“并不敢调唆什么。”王夫人笑道:“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调唆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幸而那丫头短命死了,不然进来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
从书中看,柳五儿后来病死了,这个小人物的一生至此落下帷幕。虽然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是红楼梦的主题,但她也确实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还薄,太不切实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