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陶渊明独爱菊,画家徐悲鸿独爱枫叶。这在文化界,可以说是人所共知。但很少世人只知道陶渊明爱菊的原因,却少有人知道徐悲鸿为何钟情于枫叶。
徐悲鸿的爱枫叶,并非天生,而是与后天的一段感情经历有关。
徐悲鸿
1930年,年仅18岁的的孙多慈进入中大美术系旁听。在此期间,孙多慈得以结识时任中大美术系教授、主任的徐悲鸿,并对其才华倾慕不已。
很快,清秀俊美、聪慧且极有绘画天赋的孙多慈也引起了教授徐悲鸿的注意。时年36岁的徐悲鸿,发现这个学生很有可能成为自己衣钵的继承人。于是,孙多慈进入中大后得到了徐悲鸿的亲授,徐悲鸿还将自己的素描让孙多慈带回临摹,另外还特地给她开“小灶”,殷勤指导、启发、 诱导,使她的学业飞快进步。
后来徐悲鸿还为这位女弟子孙多慈画了一幅肖像,题曰: “慈生学画三月,智慧绝伦, 敏妙之才,吾所罕见,愿毕生勇猛精进,发扬真艺。”
但此时两人一直是最单纯的师生关系,毕竟当时的徐悲鸿是有家室之人,两人又相差了整整18岁。而孙多慈,系书香门第出生,更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孙多慈画像
一切都在徐悲鸿妻子外遇后悄然发生了变化,徐悲鸿与妻子蒋碧薇结婚后本就有诸多摩擦,加之徐悲鸿婚后专注于画作,对妻子关怀不够,妻子遂与一位名叫张道藩(后来台湾立法院院长)的男子开始暧昧不清。徐悲鸿对此苦恼不已,于是无处倾诉的他便经常与孙多慈诉苦。
而当时,孙多慈一家正因为孙传芳的牵连而遭遇艰难。一个情场失意,一个落魄无依,很快两人便惺惺相惜,开始转入地下情阶段。
但纸是保不住火的,何况在妻子蒋碧薇眼皮子底下。悲鸿刻为了表达爱意和思念,在一印章刻“大慈大悲”,暗合二人之意。
不曾想,妻子蒋碧薇竟通过这枚印章察觉出两人的异样。这也不怪妻子,只怪这“大慈大悲”实在太明显,一个“慈”,一个“悲”。何况,“大慈”不就是“多慈”吗,太明显了。
发现端倪后的妻子大发雷霆,开始禁止二人来往,无奈,他们只得转入更地下的秘密交往:书信交往。
1932年,徐悲鸿的在新居徐公馆落成之时,孙多慈特地买了100株枫树苗,托人送来,说是用来点缀徐悲鸿的庭院。其实,这更是两人的约定,“枫苗成树之时,就是你我相合之日。”
但这事,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还是很快被徐悲鸿妻子蒋碧薇知道了,蒋碧薇是个有才华且高傲任性的女子,听到风声后便怒不可遏。蒋碧薇随即命令佣人将100株枫树苗全部折断了。
徐悲鸿与蒋碧薇
折断后,蒋碧薇依旧觉得不解气,于是乎,她一怒之下又将这些枫树苗全部一把火烧了解恨。
悲鸿为此气恼不已,但一向怕老婆的徐悲鸿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但妻子的闹腾,反而让徐悲鸿心里越发觉出孙多慈的好来,实际上,对比之下,一个泼妇样的耍闹,一个温柔隐忍,换谁都会更喜欢后者吧。
眼见枫树苗被毁的徐悲鸿,悲痛不已,于是,徐悲鸿干脆将其室命名为“无枫堂”,并刻了“无枫堂”印章以抒郁愤和不忘多慈。
也就是从蒋碧薇这番闹腾之后,孙多慈迫于舆论压力,中断了在南京中央大学的学业,全家一同迁到了桂林。
眼见心爱的人因自己连学都上不成了,徐悲鸿心里又恨又恼。不久后,徐悲鸿正式向蒋碧薇提出分手,幷托人向孙父提亲。但这一举动遭到了孙父母的极力反对。为了躲避徐悲鸿的“*扰”,孙家甚至再次由由桂林再迁至浙江丽水。徐悲鸿遍寻无果之下,只得绝望地放手了。
眼看着就能和相爱的人厮守了,结果,却又遭遇父母的“棒喝”,孙多慈在忧郁中大病了一场。
两年后,孙多慈父母作主,将她嫁给了比孙大二三十岁的浙江省教育部长许绍棣。婚后,因为心里始终装着徐悲鸿,夫妻一直貌合神离。
而另一头,失去心爱之人的徐悲鸿只得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画作上。所谓“手写心”,绘画同样如此,一心惦念孙多慈的徐悲鸿开始频繁以画枫树为景,徐悲鸿的整个中年,几乎所有画作都与枫叶有关。不仅如此,每次画完后,他还都要盖上“无枫堂”的印章,以示怀念这一隐痛。
徐悲鸿枫叶背景的喜鹊画作
得知孙多慈嫁人后,徐悲鸿悲痛不已,难掩思念的徐悲鸿为两人画了一幅《台城月夜》。这幅画,画的就是徐孙二人一同在高山上望月的画面。
但这幅画在成画不久后被蒋碧薇看到了,作为原配妻子,眼见这样的画作,该是怎样的妒火中烧啊。果然,气不过的将碧薇将这幅画藏起来,并对徐悲鸿说已经毁了。
或许是这幅画本就不该存在,因为藏画的地方有白蚁,日久后画作就被蛀坏了,再也修不回来。这也正如孙多慈与徐悲鸿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没了画作寄托思念的徐悲鸿内心痛苦万分,于是,他提笔写下了一首怀念孙多慈的诗作:
急雨狂风势不禁,放舟弃棹迁亭阴。剥莲认识中心苦,独自沉沉味苦心。
这是徐悲鸿在隐痛中写的一首诗,但徐悲鸿知道,这样一首寄托情愫的诗作是不可能在妻子眼皮子底下“善存”的,于是,他转手在诗末加了“小诗录似,少陵道兄悲鸿”送给回来探望自己的好友王少陵。
王少陵回到纽约,将徐悲鸿的这首手迹诗悬挂在客室中。王少陵自然懂得这是一首爱情诗,但他一直替孙徐保留着这首诗,一如他经常为二人隔海传信。
孙多慈画作
这以后,已成长为“民国六大新女性画家”之一孙多慈,每次从台湾去美国见王少陵,每次见到挂在墙上玻璃框中的这首诗,都心酸落泪,她显然知道这是悲鸿写给她的。
1953年9月,孙多慈去纽约参加一个艺术研讨会,正在画友们见面高兴之时,突然收到徐悲鸿逝世的消息,孙多慈听后就昏厥过去,待清醒时痛苦不止,面色惨白。
得知噩耗后,孙多慈整整闭门三天三夜,期间不吃不喝。实际上,虽然她后来结婚了,但她她一生却只爱徐悲鸿一人。徐悲鸿死后,孙多慈,当着丈夫许绍棣的面,为徐悲鸿戴了3年孝。
之后,由于长期抑郁,孙多慈在不久也染病,后在美国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