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组织的改革必须兼顾所有成员的利益。164个成员包含发达国家也包含广大发展中国家，应统筹考虑，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原则
文 | 周汉民
洋浦经济开发区国际集装箱码头（5月26日摄） 蒲晓旭摄/本刊
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是我国发展进入新的历史时期的重要标志。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极大地推进了改革开放进程，也有力地推动了全球经济的复苏与发展。加入世贸组织20年，中国与世界在相互促进中实现了互利共赢，值得大书特书。
加入世贸组织何以伟大
中国复关及加入世贸组织，经历了15年零5个月的艰辛谈判。筚路蓝缕，矢志不渝，原因在于我们真切感受到要与世界经济同步发展，同时要为世界做出应有的贡献。
加入世贸组织20年，中国成长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货物贸易国、第一大外资吸引国。WTO的统计数据显示，过去20年间，世界货物贸易总额增长近一倍，其中，中国货物出口增长超过7倍且货物进口总额也增长近6倍。2001年，中国GDP为10.9万亿元人民币，2020年已突破100万亿元大关；2001年，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为5098亿美元，2020年达46463亿美元；2001年，中国利用外资为468.8亿美元，2020年达1443.74亿美元。这些数字，都折射出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乃至全球经济取得的辉煌。
加入世贸组织之所以重要，更在于它推动了我国体制、机制、法治的创新，尤其是在对外经济贸易领域。从国家的立法到国务院规章再到地方规章条例，或修改或废止或保留或创立，其中涉及国家级法律、法规和行政规章2300余部，地方性法规达19万件之巨。在此基础上，我国建立起了符合国际规则和惯例并履行国家加入世贸组织庄严承诺的涉外经济贸易投资法律体系。
在推进多边贸易体制改革和发展的同时，我们还与时俱进大力推动区域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和签署。截至目前，我国已与26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19个自贸协定，为世界经济的发展和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提供了有效且长期的法律保障。特别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签署后，催生了世界最大的自贸区，会深刻影响世贸组织改革进程中的一系列重要原则。充分体现互惠互利原则的《中欧投资协定》也已完成谈判，我们将继续努力，推动其早日生效。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在深度融入世界的进程中，我们对标国际最高标准和最高水平，全力推动了国内自贸区的建设。2013年9月29日，中国第一个自贸试验区上海自贸试验区正式运行。如今，全国已有21个自贸试验区，形成了沿海和内陆自贸区比翼齐飞的崭新格局。国家自贸区战略的目的，就是以更大的开放倒逼更深入的改革，为更大的开放进行必要的压力测试。至今已出台的七版自贸区负面清单、已颁布并生效的外商投资法、已实施的《优化营商环境条例》等一系列重大举措，无不说明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并没有止步，而是继续不断对标国际标准，积极扩大对外开放和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也为世界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推力。过去20年，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接近30%，尤其是在人类面对前所未有的疫情挑战、面对经济深度衰退的危机时，中国彰显大国担当，履行国际义务，成为疫情冲击下唯一实现全年经济正增长和货物贸易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给世界经济发展注入了可贵的生机。
世贸组织改革需与时俱进
世贸组织的前身是创立于1948年1月1日的关税及贸易总协定，其大部分规则是二战结束后不久制定的。1948年关税及贸易总协定成立时成员只有23个，今天世贸组织已包含了164个成员。70多年来，世界物换星移，沧桑巨变，世贸组织原有的一些规制乃至世贸组织本身，也有必要进行改革。
中国坚定支持并积极参与世贸组织的改革，在坚定不移地走自己道路的同时，也与世界分享我们的倡议、建言和创新。
2018年11月我国发布了《中国关于世贸组织改革的立场文件》，阐述了对世贸组织改革的基本原则和具体主张。2019年5月向世贸组织正式提交了《中国关于世贸组织改革的建议文件》，全面阐述了中国的世贸改革主张。
上述重要文件的核心有三点：一是坚定维护世贸组织的地位，支持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是世贸组织改革的基本前提；二是世贸组织的改革必须兼顾所有成员的利益，164个成员包含发达国家也包含广大发展中国家，应统筹考虑，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原则；三是中国要成为世贸组织的中坚力量，我国是关贸总协定创始缔约国之一，也是世贸组织重要成员之一，如今我国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的约17%，货物出口比重升至全球的15%，继续保持全球货物贸易第一大国地位，如何推动世贸组织向前走，中国有想法、有担当、有举措。
笔者以为，世贸组织改革要解决好三个关键问题。
首先，重新发挥好争端解决机制的作用。争端解决是世贸组织三大职能之一，但由于其上诉机构法官的人选和任命受到阻碍，导致争端解决机制目前无法正常发挥作用。世贸组织改革的优先事项在于重新发挥好争端解决机制的作用，上诉机构应当率先恢复功能。包括中国在内的世贸组织成员要共同努力，尽快启动上诉机构成员遴选。在上诉机构瘫痪期间，也应研究处理世贸组织争端案件的临时方案，并为启动遴选创造条件，争取尽快恢复争端解决机制的有效运转。
第二，不断完善世贸组织的相关规则。世贸组织成就巨大，成员方贸易总额达到了全球的97%，但还有不断改进的空间，一些重要原则，应当在发展中扩展到新的领域。“一公平四保护”（公平的竞争环境以及对投资者的权益保护、对劳动者的权益保护、对环境的保护、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应该始终是世界经济和贸易发展最基本的规则基础。此外，世贸组织也要解决新的问题，当国际条约与国内法发生冲突的时候，原则上应以国际条约为准，防止某些国家以所谓“国家安全条款”名义来影响世贸组织规则制定的初心。
第三，稳步推进世贸组织的改革。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外交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可谓纷繁复杂，因此，改革既要全面、与时俱进，也必须有规划，稳步地推进。目前，包括美国、欧盟、日本等在内的许多成员方都提供了改革方案，但立场不同，分歧较大。建议改革考虑不同发展程度成员的发展需求，坚持世贸组织基本且行之有效的理念和原则，特别是共同但有区别的原则。推动世界经济发展是各方共同的使命和追求，但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在世贸组织中承担的责任应当是有所区别的。中国要和发展中成员一起，在世界经济秩序重构过程中发出诉求与呼声，让世界看到中国推动解决问题的勇气、诚意与决心。中国要成为全球共同开放的重要推动者、世界经济增长的稳定动力源、各国拓展商机的活跃大市场、全球治理改革的积极贡献者。
此外，还有一些问题也非常值得我们思考，比如多边体制和诸边体制是否构成竞争、如何竞合等。当下，区域经济一体化已蔚为大观，去年RCEP的签署标志着人口、经济总量、对外贸易总额均占世界三分之一的全球最大自贸区正式启航。事实上，区域经济合作符合世贸组织的规则，无论欧盟、美墨加或是东盟，都在世贸组织秘书处登记过，说明区域经济合作与全球经济合作、区域经济组织发展与全球经贸组织发展是并行不悖的，而且原则也应当是相互融合的。区域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区域经济组织的活跃，一定会给世贸组织的改革带来新的动力。（作者为全国政协常委、民建中央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