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赋全文及解释,秋扇词全文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4-03-30 15:45:53

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多看一眼的情缘

甄士隐出家了。此时,他有一个动作,就是把跛脚的疯道士身上的褡裢抢过来搭在自己的身上。他放下人世间的一切,却抢了一个出家人的东西。这其实是一个符号。 然后话题就转了,转到甄家的丫头娇杏身上。

娇杏曾经多看了两眼贾雨村,贾雨村对她有印象,她也对贾雨村有了印象。所谓的缘分,从神话的世界来讲,可能要好几世去累积,可是也有一些在现世当中不经意留下的缘分,这个丫头回头多看了一眼,贾雨村留意了这一眼,他们的命运竟因此有了特别的牵连。

章回与悬疑

我们把古代小说叫做章回小说,就是一章一回的意思。过去能够认字的人非常少,在这种情况下,说书人发挥了很重要的文学传播功能。我们把它叫做说唱文学,不但能说,而且还能唱。这种小说叫做话本小说。

《红楼梦》是写出来的,并不是话本,我们叫它仿话本,是模仿话本的小说。在它之前都是话本小说。它分的每一章、每一回都有很强的独立性。

贾雨村的心机

贾雨村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人。找人的时候他叫人说要找甄爷,他在人情世故方面滴水不漏。作为一个刚刚到任的官,这个时候最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家挖出一大堆事情,所以贾雨村很小心地处理这件事情。

这一段讲到娇杏(侥幸),你会发现很少人意外地命这么好,可以一连串来好运的。很多事情不是人可以刻意安排的,有很多无意间的缘,你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天机。

可是这个贾雨村刚入仕途,还不太会做官。他靠着自己有才华,对于长官也不太放在眼里。一个不会做官的人,再有才干在官场也待不久。“

此时起,贾雨村开始学习了。他内心虽然十分惭愧、憎恨,但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他是假借游览,探访所有将来可以东山再起的关系。他到了苏州,碰到了林黛玉的爸爸,所以就自荐做了林黛玉的家教。他以家教为由攀附了一个重新做官的机会。贾雨村的性格至此就慢慢显露出来了。

林黛玉出场

钟鼎之家常常看不起书香之族,因为钟鼎之家是富贵,书香可能是寒门。书香之家可能也看不起钟鼎之族,因为觉得他们有钱可是不读书。可是林如海兼具钟鼎之家跟书香之族两种好处。是为了要点出林黛玉出身非凡。

过去读书人都是为了做官。最重要的,是因为所有请得起家教的家庭都是重要官员,可以借这个机会东山再起,特别是林如海家。所以贾雨村看起来无意,其实也好像都已经探访好了,他知道去做这样一个家教的重要性。 “谋了进去”,一定是打探、计划了很久。

庄子的禅机

现在贾雨村在人间落难,官职被参革,他看到一个庙,庙上写着“智通寺”三个字。凡是《红楼梦》里出现庙的时候,其实都有一些点化人的意思。而贾雨村还没有到了悟的时候,他一心想着做官,根本看不懂。所以他就看到一副破旧的对联,对联上说:“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其实是讲人最后的绝望之处,就是你如果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不至于到绝境。眼前如果没有路,你就回头是岸吧。这其中隐含一点禅机。

结果进去就发现一个脏兮兮的老僧在煮稀饭。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对比,所有《红楼梦》里面点醒别人的人物,都是脏臭的、癞头的、跛脚的。真正点醒你的人其实是其貌不扬的,绝对不是你想象的有一个光圈。癞头、跛足反而是一种天机。有一个传统要追溯到庄子。庄子认为哲学里面所有讲道和悟道的人都非常奇怪,都是五官四肢不齐全的人。他不让人家看出来。这跟我们认为的伟大人物的形象刚好相反,因为佛、道都是在讲生命经历过一些幻象之后,不在意自己的形貌了,他会化身为一个怪里怪气的人出现。

贾府的萧疏

冷子兴——有点冷眼旁观的感觉,冷眼看人世间的兴亡。他是贾雨村在都中的旧识,做古董生意。古董生意的人对很多东西非常敏感。这些人可以看到兴亡,而且最明显的是,所有的古董都有一个来历。

贾家外面看上去堂堂皇皇,不得了的一个家室。可是管家王熙凤,会偷偷地拿东西到当铺去卖,卖到古董店去,换一点钱来周转一下。这件事情只有冷子兴这种人知道。做这种生意的人最敏感,他马上可以感觉得出来。所以,作者用冷子兴带出贾家。

贾府的人物关系

如果从贾母算起来的话,贾蓉已经是第四代。 就是贾母这一代,他们的男性都是代字辈——贾代化、贾代善。下一代全都是文字辈,单名,都是文字偏旁——贾敷、贾敬、贾赦、贾政。林黛玉的妈妈贾敏也是文字旁。再下一代是玉字辈,名字都跟玉有关——贾珍、贾珠、贾宝玉、贾琏。再下来一代是草字头,贾蓉,还有贾珠的儿子贾兰。你只要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哪一辈,从代字辈到文字辈,到玉字辈,再到草字辈。荣国府这边是主线,就是从贾母这一支出来的几个人物。

所以这里边有四个大家族,一个是贾家,一个是薛家,第三个是王家,就是王熙凤和王夫人家,还有一个就是贾母的史家。 可是《红楼梦》里后来有一个暗示——“兰桂齐芳”——这个家族全部败落,唯一起来的一支就是贾兰。

元迎探惜(原应叹息)

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是“元迎探惜”,也就是“原应叹息”这四个字。元春嫁到皇宫,一辈子见不得亲人。迎春是一个二木头,有一点憨憨傻傻,后来嫁给一个外号叫做“中山狼”的男人,每天打她。探春呢,是庶出的,在家族里面地位非常低。在这个家族里面,她的身份一直很特别,她很能干,非常聪明,做人处事都非常好,可是她妈妈永远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说你是小姐了,你就看不起*妈,后来探春远嫁。惜春的结局是出家做了尼姑。

贾宝玉抓周

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那块石头,现在转世变成了宝玉,这块玉上还有很多的字迹。中国古代有抓周的习惯,小孩子满周岁的时候,父母亲会为他准备许多东西让他抓,看他要抓什么。贾宝玉却抓了女人的钗环胭脂。所以父亲贾政觉得儿子是酒色之徒,从小就不喜欢他。

宝玉后来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吃女人的胭脂。“悼红轩”、“怡红院”中的红字,有一部分也是在说他身上带有某种女性性格。

人性的中间地带

他讲到人世间大概有两种人。一种是应运而生的,一种是应劫而生的。儒家的文化习惯于把人分成善、恶两种,而且这善、恶几乎是定规的东西,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人性中一大段黑跟白中间的灰色地带就被忽略掉了。

他要说人性基本是好的,都是善良温和的,但是偶然间他的*和邪念便慢慢动荡出来了。作者要讲的是:人不是绝对没有一丝*。这个深沟大壑里的邪气因风荡或被云摧,“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它就偶然透露出来。他在讲人性,它是两个不同的气交错着的东西,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好或者坏的力量。

回归人性的本质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具备正与邪、善与恶、是与非,这两种力量其实是纠缠的,有一个拉扯的关系。在一个人身上,尤其是在一个正在成长的青年人身上,会看到矛盾与挣扎,是因为他本能的*跟他教养里的一种向往的人性,一定是有矛盾和冲突的。

“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这里的男女包括我们每一个人,所有因为这两种力量生下来的男女。作者颠覆了传统的讲法,认为人不一定非得是仁人君子或大凶大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能是在中间地带,是游离的。道统文化使得人们要去塑造一个形象,而这个形象往往是假的。

西方近代启蒙运动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人回归到人的本质,人应该像人。人应该有更自在的人的状况,而不是一个虚伪的假象。

宝玉跟他父亲的价值取向不同。所以他对父亲要他读的那些书一直在背叛和颠覆。他说这些人的聪明俊秀在万万人之上,可是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也在万万人之下。

“乖僻邪谬不近人情”,在这里要讲的是在现实社会,尤其是封建社会里面,当每一个人都努力遵守共同规则的时候,他还保有自己的一点点不怕得罪人的个性,是了不起的,因为封建道统之下已经越来越没有人敢做特立独行的人了。

为自己而活

尧舜时代,许由是一个隐居山林的高士。许由在河边,皇帝去找他,说听说你是贤良之士,想请你来做官。许由觉得做官这种事听到都感觉脏,于是赶快用水洗耳朵,“颍水洗耳”成了一个典故。民间后来就编出一个结尾,说许由洗了耳朵,水流到下面,结果有一头牛刚好喝了那个水死掉了。

西方也有这样的人。一个叫狄奥尼根的人在晒太阳,国王亚历山大去找他,要请他来做官。他就说皇帝请你让开,不要挡住我的阳光。他在希腊哲学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这些人觉得,生命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东西自己要把握,他不想出卖自己最美好的生命。

陶渊明代表了另外一种特殊的性情。他没有做伟大的事情,也不是大凶大恶,可他留下的是一个生命的风范。他提醒人们,应该怎样为自己活。他的诗写得极好,《归去来辞》之后他就退隐了,回到老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最早告诉世人,秋天开的菊花不要去跟春天和夏天的花争艳。在所有的花都开完之后,你自己可以孤独地开放。

阮籍与嵇康

阮籍是七贤之一,不过阮籍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我们脑海里有时候会有一点空白。有没有一句诗是阮籍的,或者有没有一些阮籍做的什么文化上重要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可是阮籍留下很多故事,这正是他有趣的地方。

阮籍的母亲去世了,所有的人都来看,可是阮籍一滴眼泪都不流。丧事办完,人都开始骂阮籍,说阮籍是不孝的孩子,母亲死了他竟然一声不哭。宾客退尽,一个好朋友在旁边看到,阮籍吐血数升。对阮籍来说,悲哀是他心里的悲哀,当别人要逼着他去表演的时候,他是不表演的。在传统文化的正统里,阮籍并没有被推崇为伟大的人物,可是阮籍的真性情都在这些故事里得到表现。

阮籍当然不管这种事。隔壁有一少妇长得妩媚动人,他就常常跑过去跟人家聊天,有一天聊得很开心,他聊着聊着就趴在茶几上睡着了。在现实当中我们都不敢做阮籍,因为太难了,他要用个人孤独的力量去对抗整个社会礼法道德的规矩。鲁迅赞赏阮籍,他说阮籍的忧愤诗自古以来都认为不可解,其实心情是可解的,他写的东西都非常悲郁。

钟会非常想做官,于是做了一篇文章,希望让嵇康看看。他找嵇康时,嵇康正穿着棉衣在村头打铁,满身是汗,对钟会的造访不加理睬。钟会觉得无趣,于是悻悻地离开。嵇康忽然问,“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嵇康知道这是一个小人,是有目的而来的,要利用自己,所以他就做出不近人情的样子。钟会对此记恨在心。后来借机搜集所有能给嵇康罗织的罪名,置其于死地。

我常常会写嵇康的罪状给大家看,因为我觉得这大概是中国历史上最美的罪状:“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无益于今,有败于俗。”

他有一个朋友,就是竹林七贤里的向秀,在晚年时写了一篇《思旧赋》,最美的一段是讲嵇康赴刑场。黄昏时,夕阳在天,人影在地,嵇康走出来。嵇康是中国最有名的音乐家,写了《广陵散》,当时有三千太学生赶到刑场,求他传《广陵散》。嵇康看了后就哈哈大笑,说:“《广陵散》从此绝矣!”然后就被砍头了。嵇康留下来的是他生命里的一种坚持。

人们常常觉得这是乖谬的个性,是不近人情的。可是一个社会如果没有给这样特立独行的人一个空间,这个社会的文化大概就会越来越走到堕落的路上去。

许由、陶潜、阮籍、嵇康,他们变成了一种人格上的美学,他们用个人悲剧式的生命,对抗巨大的时代压力。

竹林七贤与自我实现

竹林七贤第三个出场的人物是刘伶。他更没有做什么事了,就是一个酒徒。他喝酒喝到太太都要跟他离婚了。太太说,你每天喝酒,我实在受不了了。他就说好吧,那就不喝了,可是不喝之前,一定要庆祝一下。然后他又喝了,喝得醉醺醺的,写了一篇很有名的《酒德颂》。这大概是他唯一留下来的文章。不晓得这个太太到底跟他离婚没有,刘伶就是一个有点装疯卖傻的人。

他很重要的一个故事是有关裸体。在古代社会里裸体是蛮奇怪的事情。朋友们到他家里,看他赤身裸体很生气,骂他没有礼貌。他哈哈大笑说,天地是我的房子,房子是我的内裤,你怎么跑到我的内裤里来了。他不像嵇康和阮籍那么悲愤,比较幽默。

竹林七贤里每一个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每个人用自己的方法活出自己。七贤,不再是伟大的人,每一个人有他自己的人性空间。这些人性空间彼此并不相仿。

竹林七贤各自的性情、生命的情操都不太一样。可是他们彼此相知,都明白怎么去完成自己。

生命的真性情

东晋的时候发生永嘉之乱,北方的一些世家就南迁。王导、谢安两家在江南建立起了他们独特的文化品格。王家这边包括王羲之、王献之、王徽之、王敏之。王羲之最后在山水中潇洒度日,写非常漂亮的书法,他最有名的作品是《兰亭序》,内容就是关于怎样活出真性情的。 王羲之的故事也很多,成语“东床快婿”就是讲王羲之。

《世说新语》里面记录王导后来做到宰相,永嘉之乱逃难,别人问起他家里那么多的珍宝,到底带了什么。他哈哈一笑,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卷书法,就是钟繇的《宣示表》。他告诉后代说,我逃难的时候什么都忘了拿,就拿了一卷书法。后来这个家族出了很多大书法家。在他心目中文化才是最重要的,财富、权力一下子就空了。这里讲的王、谢二族,就是王导、谢安这两家后来出来的子弟,他们都是特别优秀的,人品特别好,文化特别高。

下面讲到一个叫顾虎头的人,就是中国美术史上第一个留下名字的画家顾恺之。他有一张最重要的画《女史箴图》。顾恺之另外一幅非常重要的画作是《洛神赋》。

人说顾恺之是“画绝”、“才绝”、“痴绝”,就是说他画得极好,才华极高,而且是情痴情种。当生命里出现一个自己所爱好的东西,你会完全忘掉了所有现实的利益而专注于那个东西,这叫做痴。很多科学家和艺术家的成功都因为有这个痴,感情上也是如此。

红楼梦》作者列出来的人物都是活出真性情的人物。也许在古代社会里,一个画画的人,其实就是奇优名倡,根本没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可是他完成了自己。所以在封建时代,在清朝乾隆年间,这个作者竟然为所有这些社会地位不高的人物正名,说出了他们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东西。《红楼梦》很明显地为所有想活出自己的人树立了榜样。这些人也许很辛苦,可是他们都活出了自己的生命极限。

关于亡国之君

接下来列出来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三个皇帝,他们都是亡国皇帝。陈后主当皇帝,国将亡时,他还觉得与己无关,在宫廷里做一朵朵金色莲花,让女孩子在莲花上跳舞。

历史从来不会认为这些人是仁人君子,可我有时感觉很矛盾。比如宋徽宗,他是亡国之君,但其实他很无奈。本来轮不到他做皇帝的,但是他前面那些人都死了,就剩他了,他只得做了皇帝。每次我读他的传记,都觉得宋徽宗去做皇帝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他长得极美,画得极好,书法也极好,完全是一个艺术家的个性,可惜被放错了位置。

宋徽宗可以说是第一任的故宫博物院院长。他是第一个把所有皇家的收藏编出目录、盖章,整理成一套东西,然后传给后代的皇帝。他在文化上的贡献是非常惊人的。他的博物馆意识诞生在一千年前,而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的出现都是在十八世纪初期。宋徽宗很早就有了艺术收藏的观念,还把艺术引进翰林院,鼓励绘画。宋徽宗不是大仁,也不是大恶,可是因为亡国,他在政治上是被批判的,连带他的艺术也受到批判。

唐明皇是一个更明显的例子。开元之治发生在唐明皇统治前期,可以说,能够把一个国家治理到如此繁荣的皇帝历史上没有几个。在五十岁以前他是一个勤于政事、努力工作、把国家带到历史上最好状态的皇帝。五十岁时,唐明皇也许忽然怀疑自己这一辈子在干什么,看到十六岁美女杨玉环时,他几乎疯了,谈了一场惊人的恋爱。白居易写《长恨歌》,说唐明皇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情痴情种。他会在“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讲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话。我们今天很难想象一个总统会讲这样的话,可是在《长恨歌》里,你忽然发现这个帝王的心灵深处,有这么大的一个深情渴望。

可是因为这场恋爱,他把国家都整垮了。我们很难原谅他,因为战争使很多人妻离子散。可是你又会觉得他真倒霉,竟然不能自由地恋爱一场,只因为他是皇帝。他们留下的东西是复杂的。作者有意把这些人列出来,让我们认识到可以从不同角度去看一个人。

颠覆体制的英雄

这里的人性不是一定要把自己设定到悲壮的程度。而在什么时代你才可以做那样悲壮的人呢?你希望你的时代是什么样的时代?你要去制造这个时代的悲剧吗?还是你要活出你自己?

作者列出这些人来是希望大家知道,历史上还有一些人是真正活过。我们有时候常常会问自己,到底一生有多少时间是活给别人看的。

《红楼梦》的作者希望把人的真性情一一透露出来,让这个部分能够产生一点平衡。

倪瓒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很讨厌臭味,听到有人吐痰,不知道痰吐在哪里,他就发动所有的人把家里的梧桐树全部洗一次。因为他很怕脏,又很爱他的梧桐树。粪便这个东西他就更受不了,于是发明了一个厕所,很高,要走楼梯的,底下衬最轻的鹅绒。粪便下来的时候,气流往上,鹅绒就会上去把粪团包住,然后掉下来,底下立刻有流水冲走。他的画最大的特色是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人。有人问他怎么不画人,他给那人一个白眼说:“当代哪里有人?”可见他的孤傲与孤僻。

唐伯虎流传最广的故事是点秋香。秋香是个丫头,以唐伯虎这种风流才子,要娶一个丫头,花几个银子就可以办到了。可是他追秋香竟然那么难,追来追去还追不到。在一个男性和女性、一个阶级和另一个阶级那么不平等的时代,唐伯虎完全用现代追女朋友的方法在追秋香。而秋香也不觉得一定要嫁给他,还一直整他。唐伯虎也是一个颠覆性的人物,二十九岁到南京参加乡试,考了第一名,就是解元。你要是有机会看唐伯虎的画,上面常常盖一方印叫“南京解元”,这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情。可这个人命好运不好,赴京会试时有人作弊,作弊者被处死,同时那一年所有考取的人全部不算,而且终身不得再考。所以唐伯虎永远只有那一方印,再也没有其他机会了,只好变成一个民间卖画、卖诗、卖书法的文人,潇洒倜傥。他的叛逆跟这段经历有关。他五十岁写了一首很有名的诗:“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他宁愿做一个有真性情的人,就是陶潜、许由、阮籍、嵇康、宋徽宗这样的人,不管生在什么样的环境,都希望能够活出自己。这些人有不同的阶级、不同的身份,可是他们都在颠覆体制。

曾经活出过自己的女性

下面可以看到几个比较重要的女性。《红楼梦》把女性跟男性搁在一起来谈论,这是过去很少有的现象。

第一个列举的是卓文君,司马迁在《史记》里面列出来的一个女人。卓文君婚后没多久,丈夫死了。

一辈子不可能再有爱情,也不可能改嫁。可是卓文君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她爸爸卓王孙是四川的有钱人,请了诗人司马相如来家里住。司马相如英俊潇洒,才华极高,见年轻漂亮的卓文君守寡,甚觉可惜,就弹了一首曲子叫《凤求凰》,“凤兮凤兮求凰兮,终夜相从又有谁”。卓文君被打动了,爱上了司马相如。她爸爸感觉自己引狼入室,就对卓文君说,如果你要跟司马相如在一起,我就把你逐出家门,万贯家财一毛钱也不给你。个性很强的卓文君,就跟司马相如私奔了。私奔到哪里去?她在爸爸家门口摆了一个酒摊卖酒,老爸差不多被她气死。司马相如后来做了大官,卓文君老了,司马相如又爱上另外一个女子,卓文君写了非常美的一首《秋扇赋》,说我当年是扇子,你一直拿在手中的,现在是秋天,扇子不用了,就要收起来了。写出了一个女子被遗弃的那种哀伤。很多人会说你看卓文君最后还不是很惨,可是我觉得如果真正爱过,也不会觉得那么遗憾。卓文君是一个活出了自己的女性。

在过去,女性始终不被当成圣贤的典范来看,女性被讨论的情况只有一种,在史书里面叫做“烈女传”。

传统认为,薛涛不是像烈女一样的典范,她本来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女性,嫁了人以后遵守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作者在书中标举出薛涛这样的人,因为他对于这个文化的道统和价值观有很多不以为然的地方。

朝云是苏东坡的续弦,没有明媒正娶,只是住在一起,照顾晚年苏东坡的生活。可是曹雪芹也把朝云列进来了。儒家非常在意名分,对于曹雪芹来讲,活出自我远比名分重要。《红楼梦》在第二回结尾时把这种人性的历史写得非常清楚,甚至可能比今天的道德观念还要前卫和现代。社会里有些事件发生时,被责备的常常都是女性,而不是男性,甚至连女性都是去责备女性。

第二回里提到宝玉,他常常跟书童讲,“女儿”两字极尊贵,极清净,比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宝号还更尊贵。这已经非常离经叛道了,因为元始天尊是道教的教主,阿弥陀佛是佛教里最尊贵的佛。宝玉特别叮咛小厮们:“你们这浊口臭舌,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但凡要说时,必须先用净水香茶漱了口才可。”只有小说会写出这么荒诞的东西,我们在儒家的经典里面从来读不到这样的内容。文学的好处就在于它可以写无法无天的颠覆性的东西。

回到十二三岁

如果你以为宝玉是已经长大的男孩,会觉得他讲这种话不伦不类,可是如果回到十三岁,当他被爸爸打的时候,他姐姐妹妹地乱叫,你完全觉得是合理的,因为那就是一个小孩子的状态。

过去世家文化的家庭中孩子所受的压力,是我们今天无法想象的。他从小就要背负一个家国的重担,一个大的道统,他要背诵的都是《正气歌》、《朱子治家格言》之类的东西。宝玉其实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而他一直想要背叛这个东西,一直想逃开。在跟这些姐姐妹妹在一起胡闹胡玩的时候,他会觉得人生比较轻松。

这部小说所传达的颠覆与叛逆,有时候不太容易看出来,是因为我们不知不觉慢慢地离开了我们的十二、十三岁,接受了社会给予的正统价值观。这本书的价值和意义在于,它跳脱了时代和社会的限制,让人可以活泼自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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