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网红医生、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危重医学科医师薄世宁称,ICU是生和死的交叉地带,承载着人间最极致的情感表达,人性会在这里暴露得一览无余。
在很多人眼中,ICU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一个亲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心痛不已的地方,还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甚至让人因病致贫的地方……
送亲人进ICU,是为了拼尽自己所能让他活下去,但是,普通人的精力和财力始终有限,那些心理上的痛苦折磨,还有每天上万元的医疗费用,都沉重地砸在家属的身上和心上。
薄医生所谓人性,无非就是金钱和亲情的较量,尤其是患者临终和资金枯竭,需要做放不放弃的抉择时。
经济状况决定放弃治疗在救治危重病人时,ICU广泛使用各种生命支持措施,如气管插管、机械通气、血液透析、主动脉内囊反搏、血管活性药物、心肺复苏术、营养支持等,这些措施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支持病人的生命,为原发病的诊断和治疗提供宝贵的时间,大大增加危重患者的存活机会,争取恢复健康。但是,光听名字就知道它们非常贵、十分贵、极其贵!
现实中,就有不少家属起初表示积极抢救治疗,但在高昂的费用面前,屈服于无法负担医疗费用的现实,最终被迫选择放弃治疗。
在ICU的放弃治疗病例中,几乎都是由病人和家属提出来的,而自费病人又占了其中的绝大多数。少数病人自觉疾病已不可救治,不想再给家人带来巨额的经济负担和精神压力而提出。多数的放弃是由家属提出的。在经历了长时间对病人照料后,家属身心遭受严重影响,家庭经济处于崩溃,才不得已做出放弃的选择。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在公费病人中,尽管病人已是临终,家属仍千方百计要求医生抢救到最后一刻为止。因为对他们而言,坚持抢救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不仅医药费、陪护费等可报销,而且病人还能继续从单位领到工资。同时,由于有呼吸、心跳等生命指征的存在,不用背负放弃治疗带来的心理压力,而不考虑救治是否有益有效。
所以,经济因素对放弃治疗与否的影响是最明显的,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了目前的医疗保障制度、卫生资源分配政策、医院管理体制方面存在的问题。至于情感、法规、认知等也有一定决定作用,但都没有经济因素来得大。
医生意见不一定客观按理说,患者有没有救治希望,能不能康复,抢救是不是浪费资源,ICU医生是最有发言权的。凭借临床医生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完全有能力对临终病人作出较为准确的判断,筛选ICU非适应对象,建议家属放弃无益的治疗。
医生们也深知这一点。但现有的法律和医疗规章并未对此作出规定,如果不是家属主动询问,医生们也就没有主动告知患者的必要,如果发表太多意见,还可能卷入麻烦的医疗纠纷或承担法律责任。
这一理由还成了医院追求ICU经济效益的借口而使无益救治成为合情合理。把公费医疗当成“摇钱树”自不用说,当病家无法支付高额费用时则任其放弃或主动劝其回家,即使病人还有希望,以免其拖欠太多费用而无法偿还。
某医院两年前投入数百万元巨资建立了有8张病床并配4套维生仪器设备的ICU,为了尽早回收成本和实现创收,院领导和科室主任都主张扩大入住ICU的适应证,不主动放弃救治,也不会主动提出让家属放弃,而是采取维持抢救到底的做法。
所以,作为患者家属,如果你询问医生要不要放弃治疗,医生的态度多数不主张放弃,或五十五十,好坏参半,把决定权抛回给家属。如果不幸遇到某些贪财医生或创收的医院,就更不用说了。
最考验人性的抉择如何做任何生命都是神圣的,任何人都无权剥夺他人生命。假若哪天万一不幸,家属在ICU抢救,抛开公费情况和情感因素,我们该如何理性抉择是否继续救治的问题呢?
最直接的是某些重病。例如脑死亡或植物状态患者,成活率或康复的概率接近0,就没有进入ICU的必要了,已经进入的,也没必要使用插管、呼吸机等复苏和维生设备。多器官衰竭病人、不可逆转疾病(晚期癌症、败血症等),生存希望也极小,即使侥幸逃过一劫,余下的时间也不会很多。
有些患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虽然医务人员全力救治,患者仍只能维持基本的呼吸、脉搏、血压等生命体征,继而出现严重感染和多器官功能衰竭,说明患者病情十分危急,随时威胁生命。严重感染和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出现即是终止治疗的医学指征。
有的患者病情危重,虽然能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但是心、肺等脏器出现不可逆损伤,所有治疗措施都不能阻止患者的心脏骤停和呼吸停止,也就是不能脱机。此时继续对患者救治只能导致医疗资源浪费,给家属带来不必要的经济负担,可以提出放弃治疗。
还有些患者年龄较大,病情极其危重,死亡征兆已经很明显,即使对患者采用了高级医学干涉,患者在不久的将来(几周或几个月)也会出现死亡,继续救治患者不仅会增加经济负担,还会给患者带来痛苦与不适,就可以不采取积极治疗了。
临床情况繁多,不能一一列举。总之,大原则是生命不仅仅只论长度,还要论质量,应依据生命质量的好坏来确定生命存在有无必要。一切关乎生死的抉择,都要向着有利于生命健康恢复的方向进行,才能为患者谋取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