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长销好书、高分影视剧 自画插图
文/白君夜话
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美丽与哀愁》，我读了两遍，第一遍读得飞快，像被人撵着，想一口气知道后面的情节。一年后的春节，我开始读第二遍，这次想快都快不了，倒不是深奥，而是里面的异域文化，优美的文字，使人不忍挪开眼睛。
恰逢《美丽与哀愁》一开篇也是新年，日本的新年，作家大木要到京都去听除夕的钟声，当然，他还有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去见见阔别多年的上野音子。
它在书堆里鹤立鸡群
[ 一 ]
二十四年来，作家大木一直对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有愧疚，到了五十五岁这一年的年末，这种念头更加强烈。那位少女，不，已经过去二十四年，少女也已经四十岁了，那位少妇，如果一直不出现也就罢了，偏偏她成了名画家，常被媒体报道。大木不想知道也不行，关于她的消息被强灌进耳朵里，使他油腻的脸上涌上一股春潮。他扎领带时，会想起十六七岁的她的那句“我给您扎领带”，他照镜子时，会想起她说“我喜欢你”。他们短暂爱情中的细枝末节，在大木吃饭时、睡觉时，甚至走路时，漫过提防，一点点涌入脑海。
那是一场畸恋。当年三十一岁的大木，与只有十六岁的少女音子相恋。在被剥夺了纯洁之后，音子十七岁时，早产了一个女孩，不幸早夭。音子受到打击，自*未遂，变得疯疯癫癫，住进了精神病院。
这期间，大木一直陪在音子身边，他希望救活她、娶她，然而，他背后的家庭风波四起，他妻子文子二十四岁，还有一个儿子。大木陷入自己掘下的坑中，不知该怎么办。
当时，音子的母亲对大木说，音子会等他，五年七年都行。但是还不到一年，他们就把东京的房子卖掉，搬到京都去了。音子转学到了京都女子高中，之后进了绘画专科学校。从那以后，音子失去了音讯。
生活恢复了平静。当时还只是文学爱好者的大木，开始了一边现实琐碎的生活，一边抽象虚构的写作。他写过很多小说，但让他一举成名的是描写与十六岁的上野音子恋爱的长篇——《十六七岁的少女》。小说问世后，世人把目光投向上野音子，各种舆论纷至沓来，这无疑给音子再次带来了伤害。
其实大木在写的时候，加入了很多想象、虚构的东西，少女的形象也从多方面进行了美化、加工，书名也是随意取的。为了保护音子，他把旧学制下的女学生，失身、早产、自*、精神失常，这些超常的事情，用平静的、不好奇的笔触去写，把音子写成是一个纯洁热情的少女，注入了青春爱情的印记。小说中尽量提高一位有妻室的男性与一位少女的悲恋，使其达到不被道德批判的程度。
大木的妻子文子在一家通讯社工作，大木所写的东西总是让文子打字，文子有美化作品的魔力，经她打印的稿子，感觉比手写稿好上百倍。《十六七岁的少女》写完后，大木不知该如何处理，让文子打字，会让她痛苦和屈辱，这是残酷的。
那件事，文子当然有所察觉，大木不止一次看见，文子背着孩子，深夜在铁道线上彷徨，回来后靠在一棵老树上叹息。文子还发现了音子母亲寄来的信，得知自己的丈夫让一个少女吃尽苦头。音子和大木断绝关系，移居京都的事，文子可能也知道。在丈夫大木经历着痛苦时，她也同样痛苦着，但是她还要给大木打《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想知道音子的事情。
《十六七岁的少女》受到评论家的赞誉，更受到众多读者的喜爱。无论文子因为丈夫和这部小说受到多么大的伤害，这本书却改观他们的生活，文子添置了衣裳和装饰品，孩子们的教育也不成问题。同时，大木凭借此书名利双收。直到二十几年后的今天，《十六七岁的少女》仍然是长销好书。
但是，音子后来怎么样了呢？上野音子作为画家出名是近几年的事，她中间那些岁月是什么样的呢？作家都很好奇。
[ 二 ]
因为好奇，在大木五十岁以后，确定了大作家的地位后，人们又开始寻找小说中少女的原型，刚好京都女画家上野音子的照片被刊登出来，人们便对号入座了，大木也知道了音子的行踪。于是，大木怎么也克制不住地要去京都听除夕的钟声。
大木给音子打电话说“我是大木年雄”，音子说“好久不见”，《美丽与哀愁》开始了。——本书以倒叙的形式，用大木与音子二十四年后再相见作为引子，中间穿插大木和回忆，音子的回忆，文子的回忆。我们也可以把《美丽与哀愁》看作是《十六七岁的少女》的下部，它们相互交融，彼此涵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一种少有的文学架构。
看书做注解是我多年的习惯
如果把头脑看作一部机器，我读到此处产生了两种想法：一是大木作为作家，他想知道音子消失的生活，这是每一个作家的敏感所在；二是川端康成作为作家，他想给读者造成一种假象，认为大木年轻时伤害了一次音子，成了油腻的大爷后，还想重温一下旧情，或再把音子消失的生活写出来，名字叫《四十一二岁的少妇》，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十四年后，五十五岁的大木见到了四十岁的音子，但川端康成从这时起，并没将笔触放在大木对多年不见的音子的描述上，而着重描写了音子的弟子庆子。——大木惊羡于小姐的美丽。从侧面看，细长的脖颈配以美丽的耳朵，从正面看，其面容艳丽得简直令人目眩。而音子好像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叫住了舞姬，留下了庆子。
可以说二十四年后的相见，除了很多人一起听了除夕钟声，再无内容。那一刻，大木看到音子平静自若，他自己的内心却惊涛骇浪，想起旧事，难过不已。
此后，是庆子去车站送行，带来了音子做的腌渍小菜。不得不说，美丽的庆子对大木是震撼的，音子已经四十岁了，但庆子正是最美丽的时候。——一个男人，或是一个作家的小火苗又隐隐地冒出来。
到了春天，庆子送给大木两幅画，惹得文子醋意大发，同时，他们的儿子太一郎送庆子走了很长时间。这个家，似乎因为音子弟子和物品的出现，起了波澜。
到了梅雨季节，庆子又上门了。这一次，庆子提出了他们的那场恋爱，并说作为作家的大木是轻松的，对音子小姐却是悲剧。大木愕然。接下来，庆子明显开始勾引大木，大木也知道，但是无法拒绝。
回到家，庆子把她和大木在山上旅馆缠绵的情景告诉音子，并说她是为音子先生报仇，和大木生一个孩子，送给音子先生。音子像挨了当头一棒，凝视着女弟子，不知该如何制止事态的发展。
太一郎因为要写一篇以《实隆公记》为中心课题的学术论文，要到京都去，大木骇怕极了。两个年轻人还是不可阻挡地见面了，他们一起去了二尊山，祇王寺，牛尾山，一路上，庆子各种勾引，太一郎真情流露，就在这时，庆子给文子打电话说，她和太一郎在琵琶湖旅馆，文子急了，让太一郎接电话......一场庆子导演的阴谋走向高潮。
庆子告诉文子她和太一郎在一起，大木告诉太一郎庆子勾引了他，太一郎质问庆子是否勾引了自己的父亲，庆子贴在太一郎身上......事已至此，庆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庆子租了一辆汽艇，邀请太一郎上去。大约三小时后，上野音子听到广播里琵琶湖汽艇爆炸的新闻，等她驱车赶到时，庆子已被安置在床上，太一郎还没找到。
[ 三]
《十六七岁的少女》是一部长篇小说，大木年雄正是因它而出名，这使我不得不怀疑大木这次恋情的真心程度，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体验生活呢？一段悲怆的爱情结束后，一般人选择永远不见，各自安好，而大木却在五十五岁、行将朽木之时，联系音子一起去听除夕的钟声，他难道没期待别的吗？
反而是音子，让我感觉到了真实的存在，况且音子还独身，如果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呢，再次见面打乱她的生活，不是对她更大的伤害吗？
可以说，庆子考验了大木，大木这么多年对音子的愧疚，都是扯蛋，一经再遇上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他还是不顾一切，还是老样子。愧疚，是事后的事，事前他什么也不想，只想满足私欲。
而庆子是来惩罚他的人，她玩弄了他，还玩弄了他的儿子，一箭双雕。最可怜的是文子，她一直都是个可怜的人，忍受丈夫的背叛，含辱保全家庭，老都老了，还要为丈夫惹回来的祸买单。而这一单代价太大了，儿子没了。
我至今没读懂，庆子最后流出的眼泪是什么意思？后悔吗？那是她选择的路，没人逼她。音子曾几次劝过她、骂过她、打过她，但她被一种莫名的情愫冲昏了头脑，一意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