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拉勒对于儿子不顾一切的保护让从小感受被父母忽视、虐待乃至抛弃的赞恩所感动;
他与拉勒、约纳斯生活在了一起。
或许是为了弥补内心深处对于未能保护妹妹萨哈的愧疚;
他将约纳斯当做亲弟弟一样疼爱。
这三个人——没有身份的三个人,就像生活在泥土中,见不到太阳的蚯蚓,相互依偎取暖。
然而,这样“苟且”的幸福也很快被打破。假身份证过期的拉勒被抓进了牢房,留下了茫然失措的赞恩和嗷嗷待哺的约纳斯。
而当坚持不下去了的赞恩决定离开黎巴嫩,回到家中寻找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时,他却发现:不仅没有任何一件物品可以证明自己。而且,妹妹萨哈已经因为难产而去世。医院不肯收治萨哈的理由依旧是——她没有身份!
悲愤绝望的赞恩拿起一把尖刀,冲向了他以为的“罪魁祸首”阿萨德……
然而,阿萨德是元凶吗?
他或许的确轻视妇女。但在他的观念中,传统历来如此。正如他在法庭上陈述的那样:“我的丈母娘(萨哈的母亲)在那个年纪也已经结婚生子了。”
赞恩的父母是元凶吗?
他们当然不是合格的父母。然而,“合格”的标准原本很难定义。何况,他们自己都是没有身份、无法自主的人。用赞恩父亲的话说:“谁都可以作践我们。”而母亲则说:“我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为了养活孩子,我什么工作都干。”她质问赞恩的辩护律师,同为女性却受过良好教育的娜丁:“你过过我这样的日子吗?你没有!你只要过过一天,你就会想要自*,一了百了。”
赞恩的母亲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即使是被她强迫着出嫁的萨哈。但或许,她真的力所不及。让他们都活着,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好了——即使,孩子们未必愿意这样活着!
希望与现实
《何以为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压抑的。肮脏、晦暗的色调与镜头;低沉、悲伤的音乐;千疮百孔的难民窟,破衣烂衫、烟雾缭绕。这是赞恩生活的现实世界。
但,偶然也有一丝希望的光芒照耀。
流浪的赞恩途径游乐园,独自坐上了摩天轮。摩天轮从光线昏暗的地面缓缓升起。赞恩眼中的世界开始有了光芒。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你可以看到这是一处海岸:触目所及是浩瀚而平静的大海,远处的夕阳撒下一片粉红色的余晖。
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然而,只是转瞬,摩天轮又回到了晦暗的地面。海面上,一队飞机轰鸣着飞过。困倦的萨恩睡在水泥地上,手里捏着半袋方便面。一只小虫爬过。
或许,在上帝的视角中,我们都是那只微不足道的小虫。
还有一组画面。
拉勒失踪后。赞恩找到了卖“曲马多饮料”(一种山寨毒品)的“好生意”。他混迹于流氓之中,受到侮辱毒打后,略微攒了些钱。
一个晚上,在拉勒留下的出租屋中,他将一张捡来的旅游广告摊在床上,对牙牙学语的约纳斯“豪气”地说:“想去哪个国家?你说!”他甚至还幻想着,带着在市场上邂逅的少女“那个傻瓜梅森”一起去。
这是一组多么温馨的画面。
然而,就在第二天,当他拖着约纳斯回家时,却发现少得可怜的家当全被仍在了屋外。房东换了锁。而赞恩好不容易攒起来、塞在床架子里的钱,再也要不回来了。
他疯狂地砸着锁——用石块、木条。然而,无济于事。
那可怜的、卑微的希望,如同肥皂泡一般,转瞬即破。
家与国
影片名为《何以为家》,表面上看,是一个12岁的流浪少年渴望有个家、渴望有父母之爱,却又在得不到父母之爱后,憎恶家、逃离家的故事。
影片最后打出的字幕是:愿每个孩子都被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