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1月7日,直隶总督李鸿章病逝于北京贤良寺,享年79岁。
想想也真是心酸。与李鸿章同年代的人,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官文、刘铭传、郭嵩焘、李鸿藻、李瀚章、曾国荃……都已经风吹雨打而去,只有李鸿章还在70岁高龄,四处奔波,忍受着白眼,干着“裱糊匠”的活儿。
其实,清朝有官员退休的制度。朝廷对待退休官员优厚有加,让他们能够过上比较舒适、体面的老年生活。那么,李鸿章为什么不退休呢?
这里面,大致有两点原因。
一方面,李鸿章比较恋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职位。
李鸿章于1861年离开曾国藩幕府,组建淮军,并于1862年授任江苏巡抚,开始了一生的事业。此后,李鸿章官场亨通,长期担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还实际掌握了海军衙门,内政外交一把抓,超过了当年的曾国藩和左宗棠。那时候的李鸿章,从来没有想过急流勇退的事情。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在这场战争中,中国在陆战和海战上双双落败,特别是举国之力打造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李鸿章对这场战争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罢免了直隶总督和北洋通商大臣的职位,只保留一个大学士的虚职。
当时,有人劝李鸿章以退休的方式,以退为进:“中堂再造元勋,功高汗马。而现在朝廷待遇,如此凉薄,以首辅空名,随班朝请,迹同旅寄,殊未免过于不合。不如暂时告归,养望林下,俟朝廷一旦有事,闻鼓鼙而思将帅,不能不倚重老臣。届时羽檄征驰,安车就道。方足见老成声价耳。”
没想到李鸿章勃然大怒,怒斥道:“我一息尚存,决不无故告退,决不奏请开缺。臣子对君上,宁有何种计较?何为合与不合?此等巧语,休在我前卖弄,我不受尔愚也。”
一番话说得那人面红耳赤,悻悻然而去。
另一方面,朝廷也离不开李鸿章。
如前所述,到了19世纪末,曾国藩、左宗棠等一帮人早已离去,清廷在面临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不得不器重李鸿章,将他视为中流砥柱,依靠他能力挽狂澜,所以,哪怕他已经到70高龄,还得委以重任。
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清廷确有将李鸿章搁置不用的意思。可是,日本点名道姓要求李鸿章参加《马关条约》的谈判,让清廷明白了李鸿章的不可或缺。于是,只好如日本所愿,派遣李鸿章以全权代表的身份,前往日本马关谈判。
1896年春天,沙皇尼古拉二世举行加冕典礼,邀请各国派遣代表参加。沙俄诱迫清廷派遣特使李鸿章前往,清廷也不得不从。于是,李鸿章结束了在贤良寺的闲居生活,重新回到政治舞台,奉命作为头等专使前往俄国祝贺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签订了《中俄密约》,并顺道访问了欧美八国。
从欧美八国访问归来,李鸿章外放任职两广总督。
按照正常情况,李鸿章任职两广总督,基本上是退休前的最后一个岗位了。但是,谁能料到,1900年发生八国联军侵华事件,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逃到陕西西安。谁来收拾北京的烂摊子呢?慈禧太后不用多想,就想到了李鸿章。
就这样,已经78岁高龄的李鸿章,在清廷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离任两广总督,再次北上担任直隶总督,与庆亲王奕劻一起,与11国代表进行谈判,最终达成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
那时候,离李鸿章病逝刚好只有两个月了。李鸿章就算想退休,也没有机会了。
【参考资料:《清史稿·卷四百十一·列传一百九十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