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最好的还是裁缝铺。宣统新任命了一大批官员,这些人当然要穿清朝的官服,那些前清的遗老也要改回过去的袍褂。但是需求太大,裁缝如何应付得过来?于是那些家里有旧服装的,就翻箱倒柜,找出了旧日的朝服,虽然已经破裂甚至生虫霉坏,但总还可以凑合着穿。
戏子的演出服遭到抢购,连死人穿的朝服也被人买去,长了五六倍的价钱。当时有一家商铺里存着三件蟒袍,定价30元,泰昌绸缎店瞅准商机,以120元的价格买去,转手就赚了一大笔。卖旧货和道具的店铺,存着一些假辫子和顶戴花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购买者连价都不讲。
宣统帝溥仪复位,有一部分人最兴奋,那就是清朝的遗老,辛亥革命剥夺了他们的一切,他们希图在复辟中重新找回。于是很多人托关系,找门子,希图弄个一官半职。特别是那些二品以上的官员,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异常,在京城的自不用说,不在京城的也纷纷赶来。他们首先来到清宫,向溥仪恭请圣安,实际上是希望能够得到朝廷的重用。有的则直接通刺张勋帅府,希望能够得到张大帅的提携。所以一时间北京大街冠盖想望,既有旧僚,也有新贵,这些人皆冠服鲜亮,翎顶辉煌。北京东西两个火车站,更是繁忙异常,从车上下来一个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有认识的远远的指认说,那位是清朝某某部的尚书,那位是某某侍郎,那位是张翰林,那位是李巡抚,这些人虽然年迈,却个个志得意满,喜气洋洋。
很快北京的客栈旅馆家家爆满,首先客满的是打磨厂和西河沿周围的旅馆,之后,向周围街区辐射。当然最忙的还是辫帅张勋,帅府门前车水马龙,他一天到晚忙于接待访客,而张帅也乐得收买人心,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今天向朝廷举荐一个中将,明天又任命一个少将,致使军中的官员多如“烂羊”。
张勋最担心的是百姓反对复辟,所以他派出很多军士、警察和密探,专门侦听百姓的议论,但凡遇到非议复辟的人,格*勿论。他还命人控制电报局,严格控制北京跟外地拍发电报。以至于《申报》所发的电讯稿,要经过外国的机构并用外文转来。有两位老人,看报后说了几句讽刺复辟的话,立即被旁边的密探抓捕。有一人在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复辟的坏话,竟然被旁边的密探打死。
在这样的乱局之中,受益最大的要数报纸零售业,报贩们手拿当天的报纸,在大街上大声吆喝:“号外号外,皇帝谕旨,六个铜板一份。”一听皇帝谕旨,很多行人都停下脚步,大家都想知道怎么又冒出来个皇上,并且还发什么谕旨。但是报纸的价格未免太贵,有人就提出质疑。报贩有自己的道理,对行人说:“这东西过几天,就是古董,您花六个铜板就买一个古董,是贵还是贱?”这样的广告语当然起了作用,很多人纷纷花钱买报,有人还边买边说:“咱也买个古董。”在没有警察和辫子军的偏僻街区,有的报贩干脆叫喊:“买古董了,六个子一份!”
张勋复辟的消息一出,当时在上海的孙中山,立即发表讨逆宣言,孙中山还于6日南下广州组织力量,准备武力讨伐张勋。段祺瑞已经很快在天津组织起讨逆军,他并以讨逆军总司令的身份率军攻打北京。张勋的辫子军不堪一击,一下子就溃不成军。有的军士举手投降,有的军士则剪下辫子,仓皇逃命,一时间,北京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辫子军扔下的辫子和武器装备。张勋看大势已去,匆忙躲进荷兰领事馆。讨逆军于是重新控制北京,段祺瑞重掌总理职权,黎元洪引咎辞职,副总统冯国璋做了代理总统。而做了12天皇帝的溥仪,再次宣布退位。至此复辟闹剧方告结束。北京城重新回归民国。
作者:土老帽
参考文献:
董尧:《北洋风云人物:张勋》,中国言实出版社,2016年
吕云松:《“辫帅”张勋外传》,江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