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难忘大舅妈蒸的苞米干粮,那金灿灿,暄喧腾腾的拿到手上,隐隐的发酵的酸味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让小小的我心情愉悦。
我们经常抱怨姥姥的干粮没有我大舅妈做得好吃。我姥姥也很努力地迎合着大家,也发面,也放点糖精,蒸出来的终究不是大舅妈蒸出来的味道。
我和二弟每天早上在姥姥家吃完饭都是要出去找小朋友们去玩的。
有段时间玩够了,到我妈妈家掀锅看有没有干粮吃。一般都是失望的,我妈妈家太穷了。即使有味道也不如我和二弟的意。
还是掀开大舅妈家的锅不失望,一般锅叉上的干粮是我大舅和舅妈的午饭,被我和二弟又吃又拿,然后再回姥姥家和放学的学生一起吃中午饭,一囗也不少吃。
可能小时候特别馋吧,当我们跟着大孩子们跑到生产队马号去玩的时候,看到饲养员把豆饼烤软再夹到两腿间切条,黄豆糊香的味道飘进我们的鼻子里,我们姐弟也学着小朋友的样子揣几条放进兜里。
拿回家放灶坑边烤,糊香糊香的味道诱人,但是咬不动,没有想像的好吃。小姨骂我们俩个傻子居然吃牛马的饲料。
姥姥可能是为了给我和二弟解围说;“挨饿年头,豆饼泡了,掺进粮食里面做饭吃的,救命呢。”
我大哥正在写拼音,马上让他奶奶整点吃。
我姥姥笑着看着大家。想了想说“炒吃也行!”
大家更是向住,一致要求姥姥给炒一盘。
那几天我们几个孩子从来没有过的意愿一致。热切盼望着炒豆饼吃。
那几天姥姥给我们做过小豆腐吃,也给我们炒过黄豆芽,尽力地说服我们说吃豆饼那是挨饿时候的事了。
在大家一致的强烈的要求下。姥姥端着一大盘泡好的豆饼最后问全体申请人说“你们想好了非吃不可?”
包括十三四岁的四舅都点头了。
我大哥给他奶奶烧火,我和二弟站在灶台边等候着。姥姥拿着油瓶要倒油时说“还真要吃?”
“吃!”我们几乎一起回答。
随着葱花在油中的爆香,一盘泡好的豆饼碎倒进锅中,豆香,豆腥味飘散大大的厨房,姥姥在一遍一遍地翻炒,来客人才舍得放的酱油也放了,花椒面也放了……
姥姥在锅台上炒,大哥高高兴兴地添柴。我和二弟站姥姥身边往锅里望着。吃饺子也没有这么期待过。
当一盘炒好的豆饼端上饭桌时,豆饼伴着葱花香冲击着六双小眼晴。
姥爷瞪了姥姥一眼,表现出对姥姥的不满与轻蔑。
姥姥往盘里盛的时候,我和二弟上炕了,在饭桌旁坐好了。
当第一口炒豆饼放嘴里时,的确香,真在嘴里嚼时,桌上大小六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过话…
这盘炒豆饼,桌上桌下端了好几顿,还剩大半盘子。最后,我姥爷骂我姥姥“越老越回陷!这玩意孩子能吃吗?白瞎油了,炒啥不香?”
“这些孩子个顶个有福啊。豆饼没有人吃才是真有福啊。”姥姥挨了骂也不生气,把炒豆饼倒进猪食槽子里了。
五十年过去了,苞米这粗粮几十年没有吃过了,但会时常想起。我四舅和我小舅刚过六十岁,我问过他们,还记不记得炒豆饼能吃这件事了?他们说中国人民不会再闹粮荒了,记它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