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鸡蛋饼
作者：张松新
花样繁多，营养丰富的早餐幸福着当代的孩子们。清早，刚上小学的孙女悉数一周“早点一览表”，高兴地喊着：“奶奶，今天是吃鸡蛋饼啊！”
退休后，每天为孙女做早餐是一件有趣的事：西红柿鸡蛋面、汉堡、香蕉饼、土豆饼、鲜虾饼、鸡蛋饼……各种食材五颜六色，养人养眼。为了让孙女吃上新鲜可口的早餐，我坚持五点半起床，时常门口早市遛弯儿带回新鲜的菜蔬。回家后，喜欢做家务的孙女早已起床。一如既往地嚷嚷着：“我知道，奶奶，今天一准做鸡蛋饼吧。我来剥葱，打鸡蛋哦”。
在诸多早点中，孙女最喜欢吃的要数鸡蛋饼了，不仅是因为绸般软糯，帮忙摊饼时有趣儿。还因为鸡蛋饼的形状可随意变换，更能听奶奶讲鸡蛋饼感人的故事。
孙女小手照常麻利地在碗里打好了一个鸡蛋，顺时针快速搅拌，然后，剥好一根葱，放好案板，用切水果的小刀，一节一节，一点一点切块儿，剁碎，收入碗中。再放适量的面粉，注入冷水，将面粉和葱搅拌为不稀不稠状后，方可倒入事先搅拌好的鸡蛋，加少许食盐，到此，二分之一的工程就绪，下面进入摊饼程序，可以认真地看奶奶表演了：待炒勺烧热后，倒入适量的花生油，快速把调好的面糊旋转着淋入锅中，借机端起炒勺慢慢转动淋匀，颠勺翻个儿，在火上略烤片刻，再端勺扣饼于案板，一张香喷喷的圆形鸡蛋饼出锅了。这时，小孙女来了精神，拿起心爱的水果刀在圆圆的鸡蛋饼上划上一个大大的“米”字，“奶奶快看，我划出了八块扇形啊！”由此，孙女发现在鸡蛋饼上划出任意一个字，得到的形状各异：正方形、长方形、扇形、菱形……不一而足。随后，装盘，淋上番茄沙司。泛着绿色葱花的鸡蛋饼，添上红色的沙司，加起一块儿，放到嘴里，那真得是其他食物无法比拟啊！
“真好吃！奶奶，您是从小就会做鸡蛋饼吗？”小孙女的发问，不禁使我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回想自己十来岁开始学做饭，贴棒子面饽饽，熬菜汤是家常便饭。至于做鸡蛋饼这一奢侈的饭食，还要从当年父亲讲述母亲生前心灵手巧，勤俭持家的往事谈起：那是四、五十年代的艰难岁月里，父亲外出劳作，全家老少的裁剪纳缝，磨面舂粮；抽脏洗净，饲养调烹。全落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本着对生活的钟爱，母亲将家操持的井井有条，街坊邻居无不夸赞。为使大人孩子穿戴板板正正，常年煤油灯下，熬夜连缝。疼爱丈夫，怜惜儿女；粗粮细作，有滋有味。尤其是母亲饲养的太和鸡、芦花鸡，从春天的孵化到秋后产蛋，生机勃勃，热闹满院，艰辛中不乏日子的香甜。鸡蛋，是自力更生的营养来源，母亲细心地积攒。给长身体的孩子们煮鸡蛋，吃在孩子的嘴里，暖在妈妈心田；给收工回家的丈夫，端上大碗的荷包蛋和香喷喷的鸡蛋饼，驱走丈夫的劳累，甜在妻子的心间。鸡蛋，作为那个年代的稀罕物，热心的母亲，经常送给坐月子的邻里，招待探访的亲戚。可是，一口也不舍得放到自己嘴里。年复一年，积劳成疾，终使年轻的母亲在我还不记事的年龄，离开了我们。从此，鸡蛋饼永远成了父亲对母亲的一份思念。
岁月荏苒，时间到了改革开放的欣喜之年，随着市场经济的繁荣，摊煎饼果子的买卖遍布大街小巷，其制作精细，味道齐全，深受人们的青睐。可父亲从不问津，念念不忘的仍是母亲做得鸡蛋饼。
多年来，我求学、工作、结婚生子。节假日回家，偶尔给父亲摊个鸡蛋饼，老人家吃得那么知足，那么欣慰。
2005年的春天，来的异常寒冷。父亲重病卧床，水米难咽。我望着瘦骨嶙峋的父亲，心疼地问：“爸爸，您想吃点什么？”父亲提出想吃鸡蛋饼。我高兴万分，赶紧着手去做，当我把热腾腾的鸡蛋饼呈现到父亲面前时，父亲睁大朦胧的双眼，注视着鸡蛋饼，缓缓地说：“多好吃的鸡蛋饼啊！爸爸一口也吃不下了。”看着父亲失落的神情，我心似刀绞，泪如泉涌：是我没有照顾好父亲！我总是以连年教毕业班，先生有病，孩子快高考为理由，忽视了父亲喜欢吃鸡蛋饼这么简单的需求。我对不起含辛茹苦，一手把我们五男一女拉扯大的老父亲啊……
“奶奶，您别难过了。等我长大了，天天给您做好吃的鸡蛋饼”。孙女满眼含泪，拥到我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