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总是变来变去,不变的只是重情重义的江湖豪情。他早年投身瓦岗,后来随李密降唐,李密死后义葬旧主。在唐高祖、唐太宗和唐高宗三朝,他都如鱼得水,成为君王倚重和笼络的干城之将。他破突厥,败薛延,征高丽,不断为大唐开疆拓土,出将入相的他最终成为与卫国公李靖并列的凌烟阁功臣。他兼通医学,参与编纂《唐本朝》,并自撰《脉经》。他被后世幻化成能掐会算的牛鼻子老道,他就是大唐英国公李勣。
不知从何时起,演义小说中总是喜欢把军师描绘成一副道士打扮,说这些牛鼻子老道仙风道骨,摇唇鼓舌,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随便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安邦定国完全不在话下。总之,这种身着道袍、心在凡尘的智力型英雄,一旦现身辅佐明主,便神挡*神,佛挡*佛。最具代表性的两个牛鼻子老道就是《隋唐演义》中的徐茂功和《大明英烈传》中的刘基。
现实中的徐茂功其实应该叫徐懋功,他一生由江湖入朝堂,重情重义,出将入相,开疆拓土,安邦定国,功业巍巍,一时无两。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政治舞台上,无论面对雄猜之主,抑或庸懦之君,他都处之泰然,且令朝野义之,如此人物,心机深浅,不言自明。
他还有一个存在史书上的名字李勣,他就是唐初与卫国公李靖师徒并美的英国公徐世勣。
趁势而起的大善人
徐世勣生于公元594年,字懋功,曹州离狐人(在今山东东明,一个挺仙儿的地名,生于此地的徐世勣真得离老狐狸不远),隋末时迁至滑州卫南(在今河南浚县东南)。他的祖上出身官宦,到了父亲徐盖这一代,赶上发家致富的好时候,逐渐成为十里八乡的大富豪。有了钱的徐世勣父子乐善好施,总是救济贫苦之人,从不论亲疏远近,因此在当地很有号召力。
到了徐世勣十七岁那年,天下的形势大乱,再也不能安享太平了。年轻的徐世勣意识到与其等着别人来打土豪分田地,不如自己干。他就近参加了翟让的瓦岗(在今河南滑县东南)军,并还劝说翟让:“瓦岗周围是你我的乡邻,不宜侵扰。运河一带商旅众多,遍地是金,正好打个劫!”果然,在运河上发了财的翟让掘到第一桶金后,生意越做越大,成了远近闻门的大贼头。
隋朝平叛小能手张须陀听说翟让有些难搞,就挥师来攻。翟让吃了不少苦头后,就接受李密和徐世勣的建议,利用张须陀勇多谋少、屡胜而骄的缺点,诱敌深入,伏兵突击,成功干掉了这个大隋最后的忠勇之将。这一战也让徐世勣看出李密的实力远超翟让,心中隐隐对李密产生了欺许。李密对这个年轻勇武、多谋善战的骁将也刻意拉拢,双方走得越来越近。
之后发生的一切颇有戏剧性,翟让虽是瓦岗山的创始人,但其人品与本领却不能服众,故此事业一直不温不火。随着李密这个关陇贵族的加入,瓦岗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翟让有意将瓦岗山的一把手让给了李密。可是,翟让的兄长和旧部都不甘心,在他们的撺掇下,双方渐生嫌隙。
偏偏在这一年,李密听从徐世勣的建议,攻克了黎阳仓,然后开仓放粮。这种事在遍地灾民的中原比什么广告都管用,那些终日吃不到一口饱饭的百姓无不把瓦岗军当成活菩萨,纷纷要求加入义军,短短十天,瓦岗军就扩容至二十多万,成为当时实力最强的义军。
日子越过越好,李密和翟让之间的矛盾却越来越大。那些和翟让有隙的人也起劲挑拨李密,让他彻底搬走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野心膨胀的李密终于在一场宴会上搞掉了曾经对他有恩的翟让。当时场面很乱,与会的徐世勣也被砍成重伤,堪堪废命。李密爱惜徐世勣的才能,急忙喝止,并让人给徐诊治。事后,李密让徐世勣以右武侯大将军的身份继续统兵。这件事,在当事人心上都留下了阴影,李密与徐世勣的感情纽带出现了裂痕。
再之后,李密率军与洛阳城中的王世充一通拉锯战,最终,因翟让无罪被*而离心离德的李密被走了狗屎运的王世充击败,生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得不逃入关中向宿敌李渊请降。
公元619年,听到李密降唐的消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徐世勣对其亲信郭孝恪说:“魏公(李密)降唐,我等为其部属,理应降唐,可以如果直接献表请降,那是借主人的失败谋利,是耻辱的。为今之计,应当将我们占据的地盘和军民户口报与魏公,由他出面献给唐廷,这样就是魏公之劳了。”李渊拿到李密转手的降表后,大为感动,天下纷乱已久,大家都在忙着弑主夺权,居然还有如此感动大唐的人物,真是让李渊这个反骨仔自愧不如,他当殿称李密为“纯臣”,封为黎阳总管、上柱国、莱国公,并加授右武侯大将军。不久又改封曹国公,还特旨赐姓李,并着宗正属籍,良田美宅也大大得给。此后,徐世勣升级成李世勣,受命统领河南、山东的唐军对抗王世充。
李世勣的投降艺术真是登峰造极,不仅避免了请降的尴尬与屈辱,还为自己赢得了美名与实惠,让李渊与李密都在心中念着他的好。这份冠绝古今的智慧难怪会被后人“妖道化”。
忠义两全的好汉子
成了唐臣后的李世勣再也没有改换过门庭,不像旧主李密贼心不死,非要把一手烂棋下成死棋,平白让李渊折辱一番后又丢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