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在时间轴线具体指出的部份是以Marco为中心展开的文史资料:身份证记载出生年为1975年的Marco,警方调查资料他为21岁,而一再从他与翩翩指划大腿覆诵的南回线火车站(棠真反覆聆听的收音机声音)——三和、香兰、金仑、多良。
其中三和、香兰车站,正是在1997年废站,香兰与多良,则是日治时期所赋予的汉字地名,如同Marco 的中文名字王金山,都不是原来的名字。
但「香兰与金山」,又镜射了日系殖民关系的想像。
香兰村出自日治时期,从阿美族语“猴仔兰社”(Ralawdan,意指想出去的地方)改名而来,在面对客家移民的冲突之后,与山上移居下山的排湾族拉劳兰部落(Lalauran,意为肥沃之地)混合为新香兰。
在太平洋战争期间,满洲映画协会的当家花旦李香兰,除了享誉上海滩歌舞场,也因为在1942年出演台湾总督府出资、满映拍摄的《莎韵之钟》,而成为日治时期更广为人知的香兰,在殖民台湾的「香兰」不是它原来的名字,满洲国的「香兰」也是如此。
王金山很明显是个中国名字,则又恰好雷同于日本战败后接手满映的“话剧皇帝”金山,金山在戏剧界的一代小生、追求四大名旦的事迹广为流传,晚年情感却流离于中国与北朝鲜领导身边人,后被迫害。
香兰和金山,仿佛即是隐藏在地方与人物的层层殖民流转,所传达的通关密语。
大多数人看电影总算被导演设定的情节所带动,局限了我们对电影作品处理政治与社会议题的功能想像,《血观音》当然并非仅止我们看到的一样,它也不应该是。
杨雅喆导演也并不这么做。
诸如,影片中由应蔚民饰演的“淫海小清流”,便有许多人猜出是海军上校尹清枫,除了谐音很接近,也同样是指涉被自*的动摇国本悬案。也更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彩蛋:猜测是哪个院长,哪个议长,哪个夫人,哪个掏空,哪个放贷,哪个白手套......实在有太多版本,这也是《血观音》影射林林总总我们正常人看不太懂的原因。
聚会里的贵夫人们脸上挂着温婉贤淑、进退得宜的笑容,应对进退的每个动作、每句话却都经过层层算计。昂贵的酒席与喧闹的场景,整部电影中,连应该最纯粹的友情与爱情,都被当成一种互相利用的工具。
菩萨象征的是慈悲为怀,在剧里却成为人情交际的献礼,甚至后来变成金钱黑幕下的约定信物......
开场电视上的新闻在报导棠真,当大家还在猜她嘴里的发“ㄐ ”音时,杨秀卿与搭档两人走了进来,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是耳力优于常人,马上道破是“救救她”。接着他们就走进了另外的摄影棚,可是看起来像是地狱一样的场景。这当然也是导演的精心安排。由地狱的人来回说这段故事,仿佛是冥冥之中上天都在看,你在人世间一切的罪恶都在之后揭晓。
如此一团高深莫测的剧本,这也是要透过大师杨秀卿的台湾念歌和警世寓言,以及使用新闻频道电视墙的魔幻写实方法来呈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