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月亮走,以我追天狗,天狗为鱼肉,我乃刽子手。”平静空旷的湖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飘忽不定的声音,在月食这种阴天黑地的时候更显得有点惊悚。当然,我们的主角范特西是不会害怕的,原因么,有三。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他经常跟朋友说的一句话就是“黑夜能掩盖我的忧伤”,当然,类似*的话他也经常用一个半跪在地左手扶额右手握拳捶地的姿势表现出来;一个是他现在就是那声音的发出者,并且他现在是躺在湖面上的随着小风飘飘荡荡;最后一个理由却是最直接的:他本身就是一个鬼!“只要不是碰见其他恶鬼”,他总是说,“我无所畏惧”。
智者孔明曾经说过“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作为一个初出鬼庐的新鬼,范特西每天都觉得自己过的都比活着的时候好太多,简直是皇帝一般的生活,夜里的桑泊湖就如星空下的暗夜翡翠,波光潋滟在皎洁如白玉的月光下,让他的心都平静了“没想到我一辈子装神弄鬼的,见到的第一个鬼居然还是自己,哈哈哈”
今夜,范特西本也是要继续晒个美美的月光浴增加增加自己的鬼体舒适度,也继续感受下湖光下的帝王待遇,清冷的湖面上却突然激起一道水箭。“呲”一声的嘹响让本来是浮在湖面上的范特西吓得一下子钻进了水里。半晌之后,水面上悄悄的冒起一片树叶,树叶底下一对黑漆漆的小眼睛偷偷的露出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此时此刻的湖面却又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哎哟喂~这是怎么个说法!谁?谁在我的地盘闹事呢,有没有跟老子说过!?”
突然,“嘿嘿嘿嘿嘿”、“桀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四面八方如立体环绕一般都传来了令人起鸡皮的笑声。
范特西吓得一哆嗦,又躲进了水中,半晌都不敢冒头。憋了好一会儿,范特西才想起来“不对啊,老子生前可是大名鼎鼎的降妖天师啊,而且死都死了,现在可不就也是鬼嘛,有什么好怕的!”
想是这么想,说是这么说,可毕竟还在颤抖的小手还是出卖了他有点慌张的内心。颤颤巍巍拿掉遮着头的大树叶子,本就不大的单眼皮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隙,慢慢的朝着周围看去。可是周围除了泛着涟漪的湖水,就是呼呼的风声,什么都没有呀!
轻飘飘的小鬼身板,在水里晃晃悠悠的朝着岸边漂去,一边还在四处打量着周围。就在他高兴自己快要到达岸边的时候,范特西突然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拉到了湖水中央,凭空倒立在那,本就不长的头发发尖都险险碰到了湖水。“霖娘喂!啊~~救命啊!有鬼啊!*人啦!”湖面上依旧空荡荡的风平浪静,范特西喊了半天渐渐的倒是冷静了下来,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是个鬼。
他摸摸腰上,似乎有一阵气流一样的东西正绑着他,但是似乎有又似乎没有。一滴并不存在的冷汗从眼角滑过,妈妈咪呀,这究竟是虾米玩意儿?又似乎过了几分钟,范特西感觉吊着他的气流正把他一点一点地放入水中,湖水慢慢的浸没全身,又向着更深处探去。
范特西无法挣扎,想来作为鬼自己也不需要呼吸,便不再乱动,毕竟,乱动也没用啊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很长时间,长到范特西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还在这游荡了一个月自认为已经摸透码明的小小一方桑泊湖中,这特么都快到地球中心了吧!?
终于,在他一万次数了一万次一万之后,范特西看到湖下有一丝光亮,忽闪忽闪的在水中迷迷朦朦的并不起眼,好像不小心便会错过一般。
“这是神马?不会是幽灵船之类吧!那就是有宝藏!!!?”看多了各种百慕大各种加勒比海盗船长电影的某人两眼放光,做鬼还做的这么贪财的真是他这独鬼一个。
“嘿嘿,这肯定是老天爷知道我是个穷死鬼,特意给我指条明路哈哈哈”范特西这人,哦,不,是这鬼,真真的是什么都好,即使这社会主义年代从来没有正经碰到过妖魔鬼怪,却不妨碍他自称武艺高强星象八卦捉妖伏鬼样样都行的大师,但是他生就一张朴实的脸,所以在这浮华的世界里,有钱人都去找包装的富丽堂皇的大师去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图个心安,而他就只能接一些给老人家看看手相面相或者同样给老人家问问米之类的活计了,总之就一个字,穷!所以也就特别的喜欢钱钱钱。
随着下降的越来越深,范特西渐渐的能看清发光之物的轮廓,似乎是一个外表看着破破烂烂的红漆木箱,正中放在一块巨大的长满了青苔的椭圆形石头上,被一圈通体发亮的夜明珠包围着。箱子上贴着一张纸,光亮就是从破烂木盒当中隐隐透出来的。
终于,范特西可以双脚落地了,他站在石头上眯着眼睛观察着木盒和上面的贴纸,居然没有了刚刚的兴奋。看这盒子似乎是红松木所制,松木自古就有“干千年,水千年,不干不水两三年”的说法,但看这破烂程度和这旁边青苔的长势,这都不知多少年月了,怎么这一张纸居然还没烂掉呢?有诈!必定是有诈的!刚刚的兴奋劲只是给自己打打气去去怂,这真到了这节骨眼儿上,范特西却又不是一个没脑子光是见钱眼开的主了,毕竟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虽然更多的是其他因素,可一头脑热的代价可不就是这一条小命嘛。
正在范特西思考纸上符号的时候,自上而下又是一股气流划过,范特西脚下一滑,右手下意识的一拉,那张让他忌惮半天的白纸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离开了木盒,转眼就变的越来越透明,直至融在水中再也不见。
“这……这是个什么操作?不会是真有老天爷帮我吧”范特西目瞪口呆的盯着木盒,双手不自觉的居然就这么打开了它。打开的一瞬间金光大涨,即便是已经成了鬼魂的范特西,也不禁闭上了眼睛。
范特西赶紧盖上盒子,这才隐去强光睁开眼睛。“我的天,这是什么?大型夜明珠?龙珠?”
范特西还在想着,突然就感觉腰上的拉力又来了,不及多想,赶紧就抱着盒子随着拉力不断上升。
回程总比去时快,不一会儿他就又出了水面。又看见老朋友月亮了,范特西正要欢呼,就感觉手上一空,木箱被横空出现的气流卷了出去。同时腰上一松,“哎哟”一身落在了水里。
“my precious! mine!”即使不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但是感觉被老天爷赐予宝贝的范特西,一个挺身就追了上去。
还没靠近岸边,就看见一个纸做的白脸人偶正一动不动的抱着木盒站在岸边,木盒里偶尔透出的一丝金光照在纸偶惨白的笑脸上,平添了一丝诡异。
快接近岸边的范特西猛然停住脚,缓缓说道:“原来是你。”纸偶并未张嘴,却有声音桀桀笑道:“当然是我了,我就是你的神灵你的天啊~哈哈谢谢你用死来帮我拿到它,你可以消失了。”
范特西握紧拳头,说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算计我?我们的感情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纸偶道:“再怎么说我也知道你是会些道法的,我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不过本来我也没想到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没想到跟你接触了两天居然发现你是极道之体!嘿嘿,所以你就只能死了。”
“极道之体?”
“没错~其实作为反派,我是不该跟你说那么多的,不过看在你帮我拿到大日如来佛体珠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范特西微微后退,只听对面纸偶发声道“我家族世世代代一直在找寻这颗佛珠,终于历经祖祖辈辈无数代人到我爷爷那,才知道被镇压在这桑泊湖。”
纸偶缓缓举起木盒,右手轻轻抚摸着木盒,恍惚看去,竟真的像个人一样流露出贪恋的表情。
“我爷爷曾经下去过,但是被那该死的符纸所拦,根本无法打开木盒。他老人家穷其一生找寻破掉符纸的办法,最终寻找不得郁郁而终。之后就是我父亲,他直到断气都在想着这件事!终于,”纸偶毫无生气的脸上泛起了惨然的笑意,“黄天不负有心人,居然给我找到了你!”
范特西说道:“与我何干?何谓极道之体?你又是如何得知极道之体可以破那符咒?”
纸偶说道:“还记得我初遇你时,是我刚刚功体初成,急需童男童女的献血来洗髓煅骨,达到生生不息的目的。可我却被那户人家养的黑狗咬伤,差点走火入魔!幸好有你啊哈哈,你居然救了我!我稍稍掉了点眼泪,你居然就傻乎乎的说要救我,自己跑去偷灵珠,还死在这湖里,”说完轻笑道:“嘻嘻嘻真是可怜~”
范特西听到这,再也难掩激愤之情,大叫道:“蓁楚楚!我好心救你,你却只是在利用我!亏我到死都还觉得没有偷到灵珠有负于你!”
蓁楚楚笑道:“别急啊,我的小情郎~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是极道之体么?”纸偶左手一扬,一个黑影被抛出,正落在范特西面前:“哎呀呀,你还认识她么?嘿嘿你可能不认识了,毕竟已经被变成这样了。”
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到处都是刀割鞭痕,鲜血淋漓污秽不堪,手腕和脚踝都已经变形扭曲,如果不是胸口尚有起伏,绝对让人觉得已经死了。
“妈!妈!妈!你怎么了?蓁楚楚!蓁楚楚,你怎么敢!?”范特西怒急攻心,却依旧只能在湖边徘徊,就是无法走上岸边。他的周身仿佛有一道屏障,任他捶打脚踢,就是无法突破。
“我怎么不敢,说来你还要感谢我呢。你以为这个女人是你亲妈?你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带你养你么?别天真了宝贝,她跟我一样,只是在等时机而已啊。”
范特西怒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么?”
蓁楚楚道:“当然一样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也是妖术师,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杂牌小妖修,但我们妖术师养妖练术追求的就是力量与长生,把妖养在身体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更何况……”
蓁楚楚又低声笑道:“这可不是我找的她,是她来找我的~她告诉我你是天生的金刚体,几次三番对你下手但都似有屏障,只得无功而返。她认出我是大妖修,想与我分而享之,可笑堂堂极道之体居然只被她当作是小道的金刚体养了起来。你那些母慈子孝的记忆,想来可都是假的啊哈哈哈~”
范特西倒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可别不信,本来我可是想放过你的,毕竟我们再修妖道也要遵循天地之法,你既救了我,我若再*你必受天谴。不过嘛……不过现在*你的可是别人,我只不过因势利导将你魂魄困在这。现在极道之体吸收阴阳日月之气七七四十九天已到,你便能帮我破除封印拿到佛珠。吶,这就是我给你的谢礼了”。纸偶轻轻一努嘴,向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道。说完之后,纸偶便抱着木盒转身走入林中,范特西踢打也无法穿过的屏障却突然之间消失无踪。
范特西颓唐的躺在地上,看了看身旁明显有气出没气进的身影,苦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晌,范特西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坐起身,看到旁边已然气绝的身影微微一顿,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圆珠!
“看来古话是对的,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这其貌不扬的老实人脸也是有好处的。”扬了扬手中的大日如来佛体珠,“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让蓁家几代寻找必定是个宝物,不知道值多少钱呢?”
范特西站起来,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尸体,终于还是飞快的穿进了另一边的树林。很快,桑泊湖面再次恢复到蝉鸣虫叫的样子,就连躺着的尸体,也一点一点冒着黑气,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