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先生家的的事全彩,漫画橘先生家里的事

首页 > 大全 > 作者:YD1662023-07-18 21:23:00

日剧《坡道上的家》剧照。

比起家庭主妇,她更加厌恶那些用“女人味”做生意的人。她习惯用言语解释一切,但是碰上妓女和陪酒女郎,她就完全放弃逻辑,全盘否定。此外,她对女性特有的工作(好比空姐和公司前台接待员)也有本质上相通的厌恶,尽管不及对陪酒女郎的厌恶。她也意识到自己对性工作者和陪酒女郎的排斥超出了逻辑的范畴,将其归因于“自己成长在一个从事服务业的家庭”,但我认为这个解释不够充分。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是日式酒家的养女,后来嫁进了我外公家开的日式旅馆。所以在母亲看来,她的奶奶、外婆和母亲都是在酒席上招呼男性宾客的陪酒女郎。我的外公在别处成功创业,而且非常注重教育,所以母亲和她的弟弟们有幸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母亲经常自嘲说,她的娘家是没有书香味的商贾人家,她的祖母和母亲成天跟醉醺醺的客人打交道。

总的来说,她强烈排斥卖弄“女人味”,但与此同时,她也有略显异常的外表至上主义倾向。化妆品和衣服的数量就不用说了,当上大学老师后,她甚至会花上一个星期反复重拍用于讲师资料的照片,显得分外执拗。而且她的这种执拗不是单纯对服饰或美的热爱,而显然是执拗于“持续做男性欲想的对象”。如果得不到“美女”“真显年轻”的夸奖,不被男人欲想,她宁可不出去抛头露面。我上六年级的时候,一家人住在英国,当时她重读了研究生,成了一名儿童文学专家。但儿童文学协会和研究室里很少有打扮张扬的人,大多数人都比较朴素,不关心自己是否性感。而母亲很不愿意被人拿来和那些“土气的学者”相提并论。90年代的美剧对“女性主义者”抱有刻板印象,总把她们描绘得胖如斗牛犬、对男人深恶痛绝、脾气暴躁。我记得母亲就经常嘲笑她在儿童文学学术会议上遇到的女性,把对男性毫无吸引力的她们比作这类角色。我却觉得电视剧里的刻板人物更自洽,母亲反倒充满矛盾和倒错。简而言之,她似乎把“做一个吸引男性的女人”看得比什么都有价值,却发自内心地瞧不起那些公然将之兑换成金钱的女人。

橘先生家的的事全彩,漫画橘先生家里的事(5)

《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日]上野千鹤子著,王兰译,上海三联书店,2015年1月。

因此正如您精准指出的那样,我进入直接将性商品化的性产业,确实与母亲厌恶、拒绝理解那个世界有关。我曾在一篇随笔中写道,母亲亲口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宁可你染指暴力或诈骗,而不是当一个妓女,那样我好歹还能够支持你。”哪怕在《日经新闻》工作时,我也会抽空去夜总会陪酒,离职后又找了一家俱乐部上班。我离开这一行是在2016年,也就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一方面是因为我忙于照顾她,之后又要操办后事,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好歹在母亲的最后时刻听她一句劝”的念头。但事实是,她一走,夜班的吸引力和我置身于夜世界的意义都立刻打了对折。

我不知道“想跳出母亲的理解范围”这个念头占了多大的比重,也不知道“我自己想要理解母亲最猛烈否定、拒绝理解、不想用逻辑解释的东西”又占了多大的比重。但我确实厌恶母亲的心态。她绝对意识到了男性的凝视,却从不实际交易。她希望被星探相中,但绝不会答应。她明明渴望成为价格昂贵的商品,却鄙视那些实际出卖自己的女人,这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彻底卖掉了自己。这固然有些鲁莽,但也是为了排遣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而母亲直到最后都拒绝理解我的行为。表面上,我以为我想被理解,她的不理解让我很痛苦,但实际上,我也许并不希望她理解我。母亲还说,我可能是“在成长过程中太过顺利地得到了父母的爱与理解,所以想考验它有多么坚若磐石”。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是想通过做他们最讨厌、最不可能理解的事情来摸清父母的爱和理解的极限。现在回想起来,对母亲而言,“超越言语的东西”就是爱的所在和对妓女的厌恶。考验绝对的爱和成为妓女,这两件事在我心里确实与母女关系密不可分。

橘先生家的的事全彩,漫画橘先生家里的事(6)

日剧《坡道上的家》剧照。

母亲全力以赴地爱着我。与此同时,我也一直是她研究的对象。本来母亲研究的就是绘本能向孩子展示怎样的世界,以及如何与孩子产生关系,而我就是她唯一的真实样本。她从不回避言语层面的相互理解,这种性格促使她一直追着我跑,试图去理解我。我从小过得很自由,大人从不强迫我学习或工作,也不要求我打扮成他们中意的样子。但这种自由也让我毛骨悚然,仿佛母亲在拿我做实验,并饶有兴致地观察实验结果。在与母亲交谈时,我总觉得自己说的每句话对她来说都有既视感,是她能报出名字的现象,全无新的惊喜。我感到母亲热衷于育儿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研究。

一提起母亲,我的文字就会变得涣散,没完没了。尽管她已经不在了,我也自由了,但关于母亲的若干疑问还如鬼魂一般纠缠着我,其中大约有三个与我目前的问题直接挂钩。

我在上一封信里写道,我十分抵触讲述自己遭受的“伤害”、以受害者的身份发声。而您引导我说,自称受害者才是强大的证明。我格外抵触作为受害者发声的理由之一,确实是无法容忍自己是“弱者”。

其实我非常内疚,因为我进入了一个被母亲定性为“不像话、不美、愚蠢和肮脏”的世界,以至于我不禁认为,就算我为此遭受辱骂和性暴力,那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我不确定这和恐弱是不是一回事。我零星记录了与母亲的对话,其中就有这样一段:进入夜世界,为了一点小钱将身*给男人,就意味着放弃“当因此受伤时说自己受伤了”的权利。

您在上个月的回信中提到了记者伊藤诗织。我发自内心地尊敬她。但我无法像她那样表达。我只能通过咒骂、嘲笑自己的愚蠢,吞下我遭受的性暴力和辱骂。恐怕无数与暴力咫尺之遥的夜班女性都是这样。我也意识到,这种态度很接近二次伤害、自我负责论等观点,都会令受害者再次受到伤害。需要明确的是,我无意指摘受害女性行为愚蠢。但事关自己时,我从未摆脱“我无权成为受害者”的想法。因为在畏惧批评与沮丧之前,我早已对自己说尽了会造成二次伤害的妄言,根本无须他人发话。我有这样一种意识:在进入深爱自己的母亲否定的世界时,我就已经扛下了今后可能发生的所有伤害。

橘先生家的的事全彩,漫画橘先生家里的事(7)

纪录片《日本之耻》剧照。

我不曾把这种态度强加于人,但正如您在上个月回信中写的那样,“无法忍受自己是弱者”的女人对男人而言是多么好对付,考虑到这点,我便无法忽视我这样的人有可能促进剥削结构的持续再生产,而这也是我最大的烦恼之一。在已经失去母亲的当下,我是否还有可能坚强一些,坚强到能在某种程度上原谅自己的愚蠢,称自己为受害者呢?讲述自己的愚蠢,又会不会伤害其他受害者呢?

还有一个与此相关的问题。当我离开报社,成为一名自由撰稿人时,母亲十分担忧我毫不在乎自己如何被消费。看到周刊曝光我的过去,我自然是不情愿的,但这就是我的过去,所以我没有立场提出抗议。当然,既然被曝出前AV女演员的经历,那只要我继续抛头露面,发表文章,必然会有人接连不断地以我不情愿的方式消费我。我认为这种不快本身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面临的。我演过AV是不争的事实,我也没有权利拒绝别人把我当作“前AV女演员”。参加活动、上电视的时候,主办方和节目组会对我提出特殊的着装要求。周刊等媒体也会提议把当年的AV照片而不是近照放在简介的显眼处。这些要求我都会接受。一方面是因为我担心自己的实力比不过这段经历,一方面是害怕一旦拒绝就会被抛弃。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我总觉得被这样对待是必然代价,本就包含在了报酬中。

有时我也会感到疲惫,不知道要承受这样的对待到什么时候。这本身不是什么值得骄傲或悲观的事情。但我最近一直在想,母亲的忧虑可能更深一层。好比上一期的主题“情色资本”,我接受所有针对我用词不当的批评,因为我确实在那次对谈的最终稿里使用了“情色资本”,但我在对谈中用的不是这个词。我在所有书中使用的都是“性的商品化”“身体的商品价值”这样的说法,因为用惯了这些表达,也觉得它们比较贴切。整理对谈稿件的人联系我说,因为我们是从哈基姆的书聊起的,所以他们决定把我使用的那些说法和橘先生使用的外来语erotic capital统一成“情色资本”。我没怎么抵触,也没有深思熟虑就同意了。对方给出的理由是我们提到了哈基姆的书,但我后来意识到,他们大概更看重在标题里加上“情色”二字,再配上我的照片。在您点明之前,我没有琢磨过“情色资本”一词的不准确性,所以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最后的结果是,那篇报道除了伤害部分女性的自尊心,取悦了广大男性读者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早已见惯媒体拿我的照片配上带有“情色”二字的标题,所以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从结果看,我承受的这种消费确实传播了让女性不适的言辞,我也为此感到后悔。

橘先生家的的事全彩,漫画橘先生家里的事(8)

上一页1234下一页

栏目热文

文档排行

本站推荐

Copyright © 2018 - 2021 www.yd166.com., All Rights Reserved.